引擎的轰鸣声隔绝在车窗外,沈清许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漫无目的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行驶,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片模糊的水幕,却刮不开她心头的阴霾与烦躁。
车载音响里流淌着低沉的古典乐,此刻却像噪音一样搅得她心神不宁。她猛地伸手关掉,车厢内顿时只剩下雨点敲击车顶的噼啪声,以及她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离家前的一幕——林未晞苍白的脸,汹涌的泪水,那双总是盛满星光和笑意的眼睛,最后只剩下破碎和空洞。还有她自己那句冰冷刺骨的“不可理喻”,以及那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巨响。
“不可理喻……”沈清许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究竟是谁不可理喻?明明知道未晞内心敏感,缺乏安全感,明明知道顾清岚是横亘在她们之间一根微妙的刺,她却选择了最直接、最伤人的方式去处理。她用商业的理性去硬碰情感的柔软,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去指责对方的不安。
她甚至……摔门而去。想到林未晞最后跌坐在地、无助哭泣的模样,沈清许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那双曾被她小心翼翼握在掌心,承诺要倾尽所有去温暖的手,此刻是不是正环抱着冰冷的膝盖,在空荡的房间里独自颤抖?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在水汽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世界变得朦胧而不真实。沈清许将车停在路边,烦躁地降下车窗,冰冷的雨丝夹杂着泥土的气息瞬间涌入,打湿了她的手臂,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
她需要这冷意来让自己冷静。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心底那名为“后悔”的藤蔓却疯狂滋长,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那失控的摔门举动,更后悔将未晞一个人留在那样冰冷的气氛里。
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她和林未晞在游乐园拍的合照,照片里的未晞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紧紧依偎在她身边。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了下去。
“嘟……嘟……”冗长的忙音之后,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关机了?沈清许的心猛地一沉。
未晞很少关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是伤心到不想接任何电话,还是……出了什么事?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她的脊背。脑海中瞬间闪过林未晞泪流满面冲出家门的画面,闪过她失魂落魄走在雨夜街头发生意外的可能……恐慌,如同这窗外的暴雨,瞬间将她淹没。什么冷静,什么骄傲,什么商业原则,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她只知道,她的未晞,那个看似乐观坚强、实则内心柔软脆弱的女孩,被她弄丢了,在这个冰冷的暴雨夜里,而且联系不上。
她猛地关上车窗,重新启动引擎,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她必须立刻回去,回到那个她刚刚摔门而出的家,确认林未晞的安全。
后悔与担忧,像两把交织的火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驱使着她在雨幕中疾驰。车灯切开雨夜,照亮前方模糊的道路,却照不亮她此刻焦灼万分的心。
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刺耳。沈清许几乎是冲回了那个她不久前摔门而出的家。推开门,迎接她的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和冰冷。“未晞?”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无人回应。
她快步上楼,卧室、画室、客房……所有房间都空无一人。床上还残留着她们一起挑选的柔软被子,画架上搁着一幅未完成的画,色彩明媚,画的是窗外灿烂的向日葵花田——那是她们一起种下的。此刻,这些熟悉的景物却像无声的嘲讽,映衬着她内心的恐慌。
她真的不在家。
沈清许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开始疯狂地拨打林未晞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的提示音一次又一次地响起,像重锤敲击在她的神经上。她转而拨打陆星辰的电话,电话几乎是秒接。
“沈清许?”陆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打给自己。
“未晞有没有联系你?”沈清许的声音急促,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未晞?没有啊。怎么了?你们……”陆星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
“我们吵了一架,她不见了,手机关机。”沈清许语速极快,一边说一边拿起车钥匙再次冲出门,“如果你有她的消息,立刻告诉我!”
不等陆星辰回应,她便挂了电话,钻进车里。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膀,但她浑然不觉。
她首先去了林未晞位于文创园的画室。深夜的园区一片漆黑,只有保安亭亮着灯。她用力拍打着画室紧闭的卷帘门,呼喊著林未晞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保安疑惑的探询。画室里没有人。
她又去了她们常去的那家可以看到城市夜景的公园。雨幕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