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地面积着两指深的油污,黏糊糊的像化开的沥青。
“这群畜牲!!!”
三千多个感染者赤着脚站在里面,脚踝处的皮肤早已被泡得发白溃烂,源石结晶与油污粘在一起,每挪动一步都扯着皮肉,留下带血的脚印。
他们手里的液压锤重得能压垮牛犊,却要在十分钟内完成五十次冲压,稍有迟缓,头顶就会落下橡胶棍,抽在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个瘦得只剩骨架的男人突然晃了晃,液压锤“哐当”砸在地上。
他想撑着机床站起来,膝盖却软得像棉花,刚抬起头,就被监工的皮靴踹在胸口。
“装死?”监工狞笑着踩住他的手背,“昨天刚给你灌了米汤,今天就敢偷懒?”
男人的手指在油污里抽搐,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铁钩——那里还挂着两具僵硬的躯体,是前天累垮后被吊起来示众的。
往深处走,焊接车间的火光映得人睁不开眼。
高温把铁皮烤得发烫,感染者们却只穿着破烂的单衣,裸露的胳膊上布满烫伤的水泡,有的已经破了,露出底下发红的肉。
一个怀了孕的女人正跪在地上焊接口,羊水突然顺着裤腿流下来,她惊叫着想去扶肚子,焊枪的火花却溅在大腿上,烧穿了布料,留下一串焦黑的窟窿。
“哭什么哭!”监工的鞭子抽在她背上,“这点血算什么?上个月有个生在机床边的,孩子刚落地就扔去喂狗,人家还不是照样干活!”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绝望。
她看着地上蔓延开的血迹,突然抓起焊枪,不是对着工件,而是狠狠砸向监工的脑袋。
“疯了!这娘们疯了!”监工捂着头后退,旁边的纠察队员立刻举起枪。
“砰!”
枪声在车间里回荡,女人倒在血泊里,手还死死抓着焊接口的钢筋,像是想在这冰冷的铁上留下点什么。
周围的感染者依旧低着头干活,没人敢看,只有一个年轻的学徒,偷偷把脸埋进臂弯,肩膀止不住地抖——那是他的姐姐。
最可怕的是废料处理区。这里堆着山一样的废弃零件,散发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几十个感染者被铁链锁在机械臂上,要徒手把那些带着尖刺的金属片分拣出来。
他们的手指早已血肉模糊,有的指甲盖被硬生生掀掉,露出底下粉红的肉,却连块包扎的破布都没有。
一个孩子大概只有十岁,正踮着脚够高处的零件,铁链勒得他脖子发紫。
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染红了胸前的源石结晶。“叔叔……我想喝水……”他拉了拉旁边男人的衣角。
男人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块冰渣——是他趁监工不注意,从冷却池里捞的。孩子刚把冰渣放进嘴里,就被监工看到了。
“小兔崽子!还敢偷东西!”监工一脚把孩子踹进零件堆里,尖刺瞬间划破了他的脸颊,“给我啃!把这些铁片子都啃干净!”
孩子的哭声像被掐住的猫,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男人突然嘶吼着扑过去,想用牙齿咬监工的腿,却被纠察队员用电棍狠狠戳在背上。电流穿过身体的瞬间,他的肌肉剧烈抽搐,眼睛瞪得滚圆,最后直挺挺倒下去,再也没起来。
通讯器里的电流声还没散去,迷迭香的汇报就像冰锥般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已到达指定位置,路障后面有二十个守卫,都端着步枪,枪管上的刺刀在探照灯下反光。”
她的声音里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警觉,猫耳在头盔里微微颤动,“他们在嚼口香糖,好像在赌今晚会不会下雨。”
“炸药准备好了。”阿米娅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明显的喘息,背景里能听到金属摩擦的哐当声——她正和几个工人一起,把捆好的炸药包往墙根挪……
“按马克师傅算的剂量,能炸出三米宽的口子,刚好够两个人并排冲过去。”
凯尔希的声音沉稳如磐,仿佛自带消音效果:“医疗队在三号仓库就位,通风管里传来拖拽声,迷迭香,你们那边该动手了。”
博士猛地攥紧通讯器,指节捏得发白。她眼前闪过那些在集中营里见过的景象:被铁链锁在机床旁的工人、被扔进废料堆的孩子、还有马克断指处渗血的纱布。
领袖模块在胸腔里滚烫得像团火,“红色导师”的思想在脑海里沸腾——压迫者的子弹能击穿肉体,却打不碎觉醒的灵魂。
“同志们!”她的声音透过腰间的扩音器炸开,带着“希儿”演讲能力赋予的穿透力,震得周围的铁皮都嗡嗡作响,“革命的时候到了!”
她抬手直指工业园林深处,那里的探照灯还在肆无忌惮地扫过囚笼般的车间,“这些罔顾人伦的垃圾!这些把同胞当牲口使唤的刽子手!一个不留!!”
最后四个字落地的瞬间,西侧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火光像朵畸形的花在围墙后炸开,碎铁皮混着砖石冲天而起,三米宽的缺口处腾起滚滚浓烟。
守在路障后的纠察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