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定格在了那个站在阵法之外,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白衣女子身上。皇姐……那张脸,那双重新恢复了神采的眼睛……轰!地狱般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轰然炸裂!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绝望,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呼唤,感受到了她将步摇插向自己胸膛时那玉石俱焚的决绝!“皇……姐……”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鸣,再也控制不住,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在那依旧散发着余温的阵法边缘,对着那个为他逆天改命的姐姐,重重地、狠狠地,磕了下去!这一次,他磕的不是君臣,不是姐弟,是一个被从地狱深渊里拽回来的罪人,对他唯一的神明,最卑微的忏悔。“是孤无能!是孤……差点害死了你……”希望,似乎终于降临。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中的第十五日。清晨。一声高亢、锐利、完全不似凡间鸟类的鹰啼,撕裂了安康县上空那层薄薄的晨雾。一只翼展足有丈余,通体漆黑如墨,神骏非凡的巨型海东青,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它盘旋在县衙上空,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金色竖瞳,精准地锁定了院中那抹白色的身影。“噗通。”一卷用黑布紧紧包裹的卷轴,从它那沾染着干涸血迹的利爪上,脱落,重重地砸在了乔兮月的脚下。乔兮月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俯身,捡起那卷轴。展开。上面没有字,只有一幅画。一幅用最写实、最残酷的笔触,描绘出的人间炼狱。背景,是那座她曾在海图上见过的、由累累白骨搭建的邪恶祭坛。祭坛之上,数十个巨大的十字木架,森然林立。王铮,还有那一百名随他出海的神机营精锐,一个个被剥去了甲胄,浑身布满狰狞的伤口,如同被展览的牲畜般,被死死地捆绑在木架之上。他们大部分都低着头,已然没了声息。唯有王铮,还抬着头,那双虎目圆睁,死死地瞪着画外的世界,眼中是宁死不屈的滔天怒火,和无尽的……不甘。画的背面,是用新鲜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写就的三个大字。那笔迹,张狂,扭曲,带着浓浓的嘲讽与戏谑。“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