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之地!
想到这里,朱棣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可怕的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刺骨,仿佛将胸中的所有火焰都尽数浇灭。
他没有再看朱栢,也没有再看城墙上的朱元璋和朱允炆。
他只是调转马头,面向自己的燕军阵列,声音通过内力,传遍了整个战场。
“传本王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原本骚动不安的燕军将士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着人草拟檄文!”
“告天下!”
朱棣的声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皇爷爷年迈,为奸佞所惑!皇太孙无德,致社稷动荡!今有皇十二叔湘王栢,以清君侧为名,行大逆不道之实,囚君父于城上,以为要挟,实乃禽兽之举,天地不容!”
此言一出,燕军将士们精神为之一振。
对啊!
我们是来勤王的,是正义之师!
错的是那个把皇帝老子绑在城墙上的朱栢!
朱棣顿了顿,声音愈发激昂。
“然!君父之命,悬于一线!本王身为大明皇子,燕地藩王,岂能因一时之忿,置君父安危于不顾?!”
“本王,不忍也!”
“今日,本王暂退一步,非畏战,乃全君臣之义,全父子之情也!”
“传令三军,拔营后撤三十里!静待天下诸王来援,共讨国贼!”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原本是狼狈的败退,被他硬生生说成了为了顾全大局、保全君父性命的战略性撤退。
不仅保全了自己的颜面,还顺手给朱栢扣上了一顶“挟持君父,禽兽不如”
的大帽子,将自己摆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燕军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原本涣散的军心,竟奇迹般地重新凝聚了起来。
“燕王千岁!燕王仁义!”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朱棣身后的文书官早已备好笔墨,在马背上奋笔疾书,很快便将一篇文采飞扬的檄文草拟完毕。
一名嗓门洪亮的传令官策马而出,奔至两军阵前,展开檄文,用尽全身力气,将檄文的内容高声诵读出来。
那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充满了悲愤与正气。
金陵城墙上,朱元璋听着朱棣的檄文,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好!好一个顾全大局!好一个保全君父!”
他气得浑身发抖,“这个逆子!他这是在骂谁?他这是在骂朕昏聩无能啊!”
朱允炆更是面如死灰,朱棣檄文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抽他的耳光。
“四叔他……他怎么能这样……”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愤怒,都无法改变朱棣已经做出决定的事实。
燕军阵中,令旗挥舞,号角长鸣。
后军变前军,阵型丝毫不乱,开始缓缓向后撤退。
那场面,井然有序,竟真的有几分战略转移的架势。
朱棣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成功了。
他保住了军队,也暂时保住了自己的脸面。
虽然这脸面薄得像一层纸,一戳就破。
就在他以为今天这场闹剧即将以这种方式收场时,对岸,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身影,终于动了。
朱栢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千军万马,落在了朱棣的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四哥,演完了吗?”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朱棣的耳中。
“演得不错,声情并茂,连我都差点信了。”
朱棣的身体猛地一僵,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可惜啊……”
朱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在看一场极其无聊的猴戏。
“在我这里,你这些把戏,没用。”
他伸出两根手指。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兵,滚出我的视线。”
“第二……”
朱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杀意。
“我帮你滚。”
话音未落,他身后一名同样身披重甲的传令官策马而出,手中同样拿着一卷帛书。
“楚王殿下有令!”
那传令官的声音,如同炸雷。
“宣檄文!”
“告朱棣!”
这一声“告朱棣”,而非“告燕王”,其中的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咨尔燕王朱棣!沐猴而冠,心怀鬼胎!名为勤王,实为窥伺!父有难,汝按兵不动!弟有危,汝坐视不理!空耗粮草,观望不前,此为不忠!”
“君父被缚,汝不思营救,反以君父为由,行脱身之事!巧言令色,粉饰败退,视十万将士为无物,视燕王之名为敝履,此为不义!”
“拥兵自重,割据北平,早已心怀不臣!今见楚军势大,便望风而逃,他日若见楚军势颓,必反咬一口!此等反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