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小人,此为不信!”
“不忠不义不信!三者俱全!汝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有何资格,统领三军?!”
“本王今日,非为与汝争一日之长短!实乃不屑与汝此等鼠辈为伍!”
朱棣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又在下一刻涨成了紫红色。
那篇檄文,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他的骨头里。
不忠!
不义!
不信!
他朱棣,纵横沙场半生,自诩英雄盖世,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那篇他自己刚刚宣读的,字字斟酌、句句考量的檄文,在朱栢这篇粗鄙不堪、直白得近乎恶毒的叫骂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苍白无力。
就像一个精心打扮的戏子,刚摆好架势,就被一个莽夫冲上台,扒光了所有行头,露出了底下最不堪的窘迫。
他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青筋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在手背上疯狂地跳动。
胯下的战马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怒火,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一声声焦躁的嘶鸣。
“咯……咯咯……”
朱棣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干涩而嘶哑。
他引以为傲的燕军将士,此刻也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刚还因为主帅的“顾全大局”而勉强维系的士气,瞬间土崩瓦解。
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震惊,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
他们的王,被骂成了不忠不义不信的反复小人。
他们的撤退,被说成了望风而逃的鼠辈行径。
那他们是什么?
是一群跟着鼠辈仓皇逃窜的耗子吗?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联军后方传来。
“四哥弟!”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秦王朱樉一马当先,他那张素来暴躁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双目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紧随其后的是晋王朱棡,同样是满脸怒容,他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四弟!”
代王、谷王、宁王……
一个个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塞王,此刻尽数策马而出,在朱棣身后一字排开,形成了一道钢铁般的屏障。
他们的到来,没有带来丝毫的安慰,反而像是一桶桶滚油,浇在了朱棣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这个狗娘养的老十二!”
朱樉脾气最是火爆,他狠狠一挥马鞭,在空中抽出一个炸响,“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
“名为勤王,实为窥伺?他妈的,咱们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从封地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他在金陵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反倒骂起我们来了!”
晋王朱棡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对岸的金陵城墙,唾沫星子横飞。
“老十二已经疯了!他这是不认我们这些哥哥了!他这是要与我朱家所有子孙为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愤,更多的却是被当众羞辱后的暴怒。
“四弟,你何惧哉!”
朱棡猛地转向朱棣,那眼神锐利如刀。
“他朱栢敢骂,咱们就敢打!怕他个鸟!”
“没错!”
宁王朱权也冷声开口,他麾下的朵颜三卫可是天下闻名的精锐,“十二哥这是把我们所有人的脸都扔在地上踩!此仇不报,我等有何面目返回封地!”
一句句话,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朱棣的神经上。
退?
现在还怎么退?
他若是再敢提一个“退”字,不用朱栢动手,他身后这些怒火中烧的兄弟,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亲手点燃了“勤王”这把火,如今火势滔天,却烧向了他自己,将他架在了一个进退维谷的绝境。
朱棣缓缓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对岸城楼上那个身影。
金陵城墙巍峨如山,朱栢一身灿金锁子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尊天神。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朱棣仿佛也能看到他嘴角那抹轻蔑的、玩味的笑意。
那是一种猫戏老鼠的笑。
一种掌控一切的笑。
朱棣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输了。
在心计上,在气势上,他输得一败涂地。
朱栢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撕碎了他所有的伪装,逼着他露出了最原始的獠牙。
“四弟!下令吧!”
“攻入金陵,杀他一个人仰马翻!”
“把老十二那个小畜生揪出来!问问他,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
藩王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狂暴的声浪。
他们身后的数万联军将士,也被这股狂热的情绪所感染。
羞耻感迅速转化为了同仇敌忾的愤怒。
“杀!”
“攻破金陵!”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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