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995&bp;年的《人民日报》,纸页已经发脆,一捏就掉渣,上面的标题&bp;“深化改革”&bp;四个字还清晰可见。
突然,指尖触到了不一样的东西&bp;——&bp;不是报纸的软塌,也不是泡沫的滑腻,是厚而脆的纸页,边缘带着岁月磨出的毛边,像老人手上粗糙的茧子,摸起来有点扎手。
他心里一动,小心翼翼地抽出来一看:是本连环画,封面的纸壳已经磨得发白,边角也卷了,但还能看清&bp;“孙悟空三打白骨精”&bp;七个黑体字,字号约莫三号,透着股厚重感,字的边缘还描了圈淡黑色的轮廓。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的圆形标识缩在封面右下角,红色颜料脱了大半,露出下面泛黄的纸底,像旧照片褪了色,标识里的&bp;“上海人美”&bp;四个字还能辨认。
翻到版权页,1962&bp;年&bp;8&bp;月第&bp;1&bp;版第&bp;1&bp;次印刷的黑色字体像颗钉子,狠狠扎进他的眼睛&bp;——&bp;印数只有&bp;10000&bp;册,在当时不算少,可保存到现在的,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毕竟那时候连环画大多是孩子看的,翻来翻去容易坏,还有不少在搬家时被当作&bp;“破烂”&bp;扔了。
林凡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胸口,一股热流从心底往上涌,冲到太阳穴,耳朵都嗡嗡响。
前世的记忆突然从雾里钻了出来:2010&bp;年的时候,他在电子厂的老同事老张,曾捧着一本&bp;1958&bp;年版的《武松打虎》连环画在办公室炫耀。
书用牛皮纸包着,老张打开时小心翼翼的,说那本书在省城的古玩市场卖了&bp;3000&bp;块,抵他半个月工资。
当时老张的月薪已经涨到&bp;6000&bp;了,是林凡当时工资的两倍。那时候林凡只觉得是老张吹牛,还笑他&bp;“捡个破书当宝贝,不如多赚点加班费”。
现在看着手里这本&bp;1962&bp;年的《三打白骨精》,纸页上孙悟空的金箍棒还泛着淡墨色的光,白骨精的脸画得青面獠牙,他突然明白,自己摸到了一座没被挖开的金矿。
1998&bp;年的县城,谁会把这&bp;“小人书”&bp;当宝贝?
大多被塞进废品堆,等着和旧报纸一起送进造纸厂打成纸浆&bp;——&bp;当时废品站收废纸一斤&bp;5&bp;分钱,一本连环画也就两三两,卖不了几分钱;
要么被孩子撕着玩,页角散落在巷口的泥地里,被雨水泡烂,字迹晕成一团黑;还有的被老人用来垫桌脚、糊墙,纸页上沾着油污和灰尘。
巨大的信息差像一道鸿沟,一边是没人识货的&bp;“破烂”,一斤值&bp;5&bp;分,一边是未来能翻上千倍的宝贝,一本值几千,而他站在鸿沟的对岸,能清楚看见沟底藏着的光。
他记得前世&bp;2015&bp;年在&bp;“中华古玩网”&bp;上看过,1962&bp;年版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品相完好的能卖到&bp;5800&bp;块,是他现在半年的收入,够给笑笑买&bp;386&bp;双新凉鞋,够交&bp;19&bp;次实验小学的学费。
林凡强压着心里的狂喜,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
那纸脆得像薄冰,生怕一用力就捏碎,纸页上还留着淡淡的折痕,是以前的主人翻书时留下的。他不动声色地把这本《三打白骨精》塞进裤兜,裤兜右侧有个破洞,他用手紧紧捂着,掌心的汗濡湿了纸页的边缘,留下一小片淡褐色的印子,像给书盖了个隐形的戳。
又在纸箱里翻了翻,果然又找出几本:《红灯记》的封面缺了个角,像被老鼠咬过,内页还粘着颗干硬的饭粒,米粒已经发黄,像是谁当年看书时不小心掉的,抠都抠不下来;
《地道战》被虫蛀了几个小洞,对着光看能看见里面的纸絮,像老棉花的纤维,风一吹还会飘出几根;
还有本《牛郎织女》,画得倒是精致,织女的衣袂用淡蓝色颜料涂得飘逸,牛郎的牛画得毛发分明,可纸页受潮发皱,像泡过水的海带,摸起来黏糊糊的,指尖一按还能留下个浅印。
“猛子,这些旧书哪儿来的?”
林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灰屑落在水泥地上,被风吹了吹就散了,他装作随意地问,眼神却盯着那本《三打白骨精》的方向,怕王猛看出破绽。
王猛正收拾玻璃柜里剩下的橡皮,把散落在外面的橡皮一个个塞进罐子里,闻言探头看了眼纸箱,手里的动作没停:
“哦,前几天从废品站老王头那儿买了个旧五斗柜,红漆都掉光了,露出里面的木头,抽屉拉着还嘎吱响,花了&bp;20&bp;块,想当货架用,放些零食。
这些是塞在抽屉里的填充物,怕运输时磕着柜门,还有点旧棉花,都发黄了,我嫌占地方扔了,就留了这些纸。我看也没用,准备下次卖废品时一起捎过去,还能换几毛钱,够买根冰棍。”
废品站!林凡的眼睛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