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天发誓要&bp;“给她双倍的爱，让她比别的孩子都强”——&bp;可现在，他连陪她看《大风车》的时间都没有。
“对不起，宝贝。”
林凡猛地推开算盘，算盘珠&bp;“哗啦啦”&bp;散了一地，有的滚到纸箱底下，有的撞在墙上弹回来，发出清脆的响。
他单膝跪地时，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发出&bp;“咚”&bp;的一声闷响，可他半点也没觉得疼；
他伸手去抱笑笑，先用袖口擦了擦她脸上的灰，袖口的粗布擦得她脸颊有点痒，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手里攥得温热的苹果接过来，然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笑笑的小身子软软的，贴在他胸口，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肥皂味，是张阿姨给她洗头用的蜂花牌香皂。
阁楼西侧的搪瓷盆还在漏雨，“滴答、滴答”&bp;的声音落在盆里，溅起小小的水花，混着他沙哑的哽咽：
“爸爸不好……&bp;这周爸爸跑了三个供应商的工厂，工厂里的机器声吵得耳朵疼；谈了四场合作，口干舌燥得喝了两壶白开水；
还跟商场经理磨了两天租金，好话说了一箩筐……&bp;却忘了给我的笑笑梳辫子，忘了陪你看《大风车》，让我的笑笑成了没人管的小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埋在笑笑的头发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笑笑被爸爸熟悉的烟草味包围，小脸蛋在他肩头蹭了蹭，把憋了半天的委屈蹭掉了些。
她感受到爸爸的肩膀在颤抖，忽然伸出小手，从爸爸手里拿过那半块氧化的苹果&bp;——
苹果上还带着她的体温，有点湿乎乎的&bp;——&bp;踮起脚尖，脚跟离地，身子晃了晃，把苹果瓣坚定地塞进林凡嘴里：“爸爸吃，甜。”
苹果的汁水在齿间迸溅开来，带着点氧化后的微涩，可林凡却觉得比他谈成合作时在路边摊买的橘子汽水还甜&bp;——
那汽水是玻璃瓶的，吸管有点弯，当时他觉得是世上最好喝的东西。他嘴里含着苹果，眼前突然闪过百货大楼经理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
“你这专柜要是能卖爆，我给你提两个点的提成，年底还能转成常驻柜。”
那些数字&bp;——
每个月能多赚两千块，能给笑笑买橱窗里那件&bp;120&bp;元的公主裙（裙摆上有蕾丝花边，笑笑上次看了好久），能把阁楼的漏雨处修好，不用再摆搪瓷盆接水&bp;——
曾让他血脉偾张，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可此刻，女儿指尖残留的、带着奶香的温度（早上张阿姨给她冲了半袋奶粉，是最便宜的袋装奶粉），比任何提成、任何公主裙都更有冲击力。
他突然明白，自从妻子离开后，他像疯魔一样扑向事业，不过是想证明&bp;“单身父亲也能给孩子优渥的生活”，却忘了上个月带笑笑去公园时；
她指着别的小朋友被爸爸抱在怀里荡秋千的样子，眼睛里满是羡慕，小声说&bp;“笑笑也想”；
忘了她上周收到张阿姨送的小皮球，第一个反应就是举到他面前，嘴角翘着，盼着他说一句&bp;“笑笑真乖”——
可当时他正在算账单，只随口&bp;“嗯”&bp;了一声，没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
原来孩子最需要的，从来不是橱窗里的新裙子，而是黄昏时分，专属于她的那个怀抱，是有人陪她看《大风车》，是有人给她梳歪歪扭扭的辫子。
阁楼里的雨声还在继续，怀里的孩子暖暖的，手里的苹果还带着她的口水。林凡忽然觉得，这漏雨的阁楼、这半块苹果，像一枚重启键，狠狠震醒了他。
他想起妻子离开前最后一次跟他吵架，她坐在沙发上哭，眼睛红得像兔子，声音发抖：“林凡，你永远不知道孩子要什么！
你总觉得给她买东西就是爱，可她半夜发烧，你在谈生意；她想让你陪她玩积木，你在算账！”
当时他还皱着眉反驳&bp;“我不是为了这个家吗”，觉得妻子不理解他的压力，可现在，他竟真的在重复同样的错误。
原来&bp;“重生”&bp;的意义，从来不是赚更多的钱、开更大的专柜，而是让怀里的这个小人儿，不再经历被忽视的童年&bp;——
哪怕为此要少接两个品牌，少赚三成利润；哪怕专柜的扩张计划要往后推，从&bp;“三个月”&bp;改成&bp;“半年”；哪怕别人说他&bp;“不会做生意”，也值了。
那天夜里，林凡把散落的算盘珠一个个捡起来，有的滚到床底下，他就趴在地上用手掏，指尖沾了灰也不在意。
他撕毁了那张写满&bp;“通宵对账”“拜访新供应商”&bp;的计划表，纸被撕得很碎，扔进纸篓时，他觉得心里也松快了些。
他从抽屉里翻出女儿的幼儿园日历，日历纸有点黄，上面还有笑笑用蜡笔画的小太阳。
他用红笔在每个周三下午和周六全天都圈了圈&bp;——
周三是少年宫的绘画课，周六有手工课，他之前听张阿姨说过，笑笑每次路过少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