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委屈地举起两只手,看着更像一只龙虾了。
“青青,说实话啊,在宋恩让和你们大学那些莺莺燕燕之间,我投丛雪一票。”
方屿青嘴角抽了一下,懒懒道:“还轮不到你投。”
耿路辉“嘁”了一声,带着那种“没什么事情是爸爸看不穿”的揶揄坏笑。
方屿青和丛雪之间的秘密关系,耿路辉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
去年秋天,他参投的一只热门股票突然暴跌。耿少爷一夜之间亏损了巨资,心情低落到极点,偷偷溜回了国,说是要回故乡修身养性,实际是在国内边嘬奶茶、边舔伤口。
不敢让他爸知道他回来了,耿路辉一直窝在酒店住着。
期间有一天,他借方屿青的车出门兜风。
车开得正爽呢,手机响了,是许久不联系的老同学。耿路辉边接电话边打哈哈,结果前头的车突然急刹,给他吓了一大跳,手机没拿稳,一下子飞到了座位底下。
他只好靠边停车,猫着腰去够。
手在座椅下摸来摸去,手机没摸到,倒是摸出了一枚软软的、小小的、包装完整的东西。
耿路辉盯着这小东西看了两秒,像被烫着似的,猛地又给塞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重新又给掏出来,拿在手里捏了捏。
是避.孕.套没错。
品牌他还认识。
在他好哥们方屿青的车上。
耿路辉觉得自己瞎了。
他立刻飙车冲去找方屿青,揪着他的领子,激动地一顿乱吼:“青青!是谁!是谁夺走了你宝贵的贞操?宋恩让?不可能吧?不会是她吧!!!”
方屿青被他摇得差点脑震荡,烦躁地一把推开他的钳制。
这淡定的反应让耿路辉傻了眼。
他盯着方屿青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忽然来了灵感,语气倏地一变:“丛雪?”
方屿青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只是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管好你那张嘴。”
耿路辉彻底确凿了心中的猜测。
自那之后,再提到丛雪,他的心态就完全变了,再也不是普通同学似的平和,反而带上了点……景仰。
“其实吧,我以前就觉得,你对丛雪挺照顾的。”
“我?”方屿青像是听到一桩稀奇事。
“对啊,高中的时候,你不还亲自挑了她给你当同桌嘛?”
“那是我妈交待的。”方屿青一耸肩,语气平淡,“说她刚转学过来,人生地不熟,让我在学校里照应着点。”
方屿青说得很随意,像是在解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回忆的碎片却不受控制地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
确实是他挑选的同桌。
可选中她的理由,不全是因为妈妈的嘱托。
“话说,你那时候可真够忙的。”耿路辉搓着下巴回忆往昔,“什么这个那个竞赛,篮球赛,医学社的社团活动……总之就是整天脚不沾地,找你吃饭都得从老师手里抢时间。”
方屿青“唔”了一声,目光有些轻,飘向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头。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丛雪很安静,沉默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她坐在他身边,倒像是多了一张屏障,能隔绝外界的许多喧嚣。
对方屿青来说,那种寂静,是一种难得的喘息。
从高二开始,他们一直都是同桌,却并没有因此变得熟悉。
他很忙,宋恩让和耿路辉又天天围在边上,几乎填满了他仅有的空闲时间,让他没太多功夫搭理不熟悉的人,包括丛雪。
耿路辉的话还没说完:“但是啊,后来发生的一桩事,让我觉得,你对丛雪不仅仅是照应一下那么简单。你还记得,你外婆留下了一个老保姆,叫毛姐的么?”
方屿青微微皱起眉,露出回忆的神色:“是有这么个人。”
“那个毛姐,被你发现私下里竟然敢欺负丛雪!于是乎,你就安排她提前退休了,导致曾阿姨后来一直没找到得力的人。这几年,你家的保姆总是在换。”
“……”
方屿青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有一天,丛雪来上学的时候,粗黑的马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剪得参差不齐的短发,垂在耳朵上,一看就是她自己剪的。
后桌的女生先瞧见了,扑哧一声笑起来,其他同学也注意到了,纷纷笑成一片,说这头发像是狗牙啃出来的,也忒先锋忒艺术了。
丛雪捂着头发,默默将头埋了下去。
方屿青转头看她一眼,随口问:“我妈没给你钱理发?”
彼时他正在解一道数学综合题,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嘴,没想到,丛雪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脸一下子红透了。
她忙不迭摇头:“没有,我是自己想剪的……怕头发太长,耽误学习。”
方屿青的心思全在题目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许有的女生就爱好亲自动手吧。
他胳膊伸进桌洞,掏出一个棒球帽丢了过去。
“借你。”他眼睛盯着卷子,随口说。
那之后没几天,方屿青有次白天翘课回家,溜进他爸的书房,翻找一本典藏版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