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
他们的争吵声惊动了在房间玩的米豆。孩子光着脚跑出来,看到面目有些狰狞的父母,吓得哇哇大哭,跑过去紧紧抱住苏予锦的腿:“妈妈不要吵!爸爸不要吵!我怕……”
孩子的哭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两人失控的怒火。
苏予锦猛地收声,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儿子,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将她淹没。她蹲下身,紧紧抱住米豆,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
南乔也颓然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争吵,以两败俱伤和孩子的恐惧告终。
那次之后,家变得更加沉默。连米豆都变得小心翼翼,很少再吵闹,有时甚至会讨好地看着爸爸妈妈。
苏予锦知道,她千疮百孔的心,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这样的“爆炸”了。每一次争吵,消耗的不仅是她和南乔之间最后一点体面,更是米豆的安全感。她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矛盾:离开,怕伤害孩子;留下,这种无休止的内耗和冰冷的对峙,同样在伤害孩子,也在一点点杀死她自己。她依然在默默准备着离开,只是步伐更加沉重。那张《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的时效早已过去,但离婚的念头,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现实的泥沙和孩子眼泪暂时掩埋,等待着下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决堤的时刻。她的忍受,成了另一种形式,更加沉默,也更加绝望的崩溃。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僵持中缓缓流逝。家,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苏予锦和南乔像两个疲惫的角斗士,在米豆睡去后卸下伪装,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场激烈的争吵之后,家里陷入了一种更深的沉寂。连米豆都学会了看眼色,他不再主动要求爸爸妈妈一起陪他玩,画画时也会犹豫着不知道该把爸爸和妈妈画得多近。这种超越年龄的敏感,像一根细刺,深深扎在苏予锦的心上,比任何争吵都让她感到无力。
南乔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依旧做着所有家务,接送米豆,但不再试图通过孩子传递任何信号。他像是接受了“合伙人”这个冰冷的身份,只是履行着职责,眼神里的那点希冀的光,彻底熄灭了。有时,苏予锦深夜起来,会看到次卧门缝下透出的微弱灯光,以及隐约的、压抑的叹息。她知道他也没睡好,但这并不能唤起她的同情,只觉得是一种迟来的、无用的痛苦。若不是为了孩子。自己早就坚持不下去。
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一个周末。苏予锦带着米豆从兴趣班回来,在小区楼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汪甜。她似乎是在等人,目光不经意地与苏予锦对上,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情,有尴尬,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最终化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那一刻,苏予锦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猛地沸腾起来。那个笑容,像淬了毒的针,扎破了她所有勉强维持的平静。原来,伤疤从未愈合,只是被掩盖着,随时可以被轻易揭开,鲜血淋漓。
她浑浑噩噩地带着米豆回到家。南乔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看到她们回来,他像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句:“回来了?饭快好了。”
就是这种近乎麻木的“正常”,彻底激怒了苏予锦。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汪甜那个笑容,以及南乔曾经信誓旦旦删除所有联系方式的画面(他果然有备份!)。怀疑、背叛、屈辱、还有这几个月来所有的压抑和痛苦,在这一刻汇聚成毁灭性的力量。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歇斯底里,声音反而异常平静,却带着冰碴:“我见到汪甜了。”
南乔切菜的动作猛地顿住,刀落在砧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他霍然转身,脸上血色尽失,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楼下。”苏予锦看着他,眼神里是彻底的失望和冰冷的嘲讽,“这就是你的悔过?这就是你想要的‘完整’的家?南乔,你真让我觉得可笑,又可悲。”
“予锦,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南乔急切地上前两步,声音慌乱。
“解释什么?”苏予锦打断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解释你们是不是偶遇?解释你们还有没有联系?有意义吗?信任这种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像这个家,从你背叛的那一刻起,就早就烂透了根!我居然还天真地以为,为了孩子,可以勉强维持一个空壳……”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累了,南乔。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每天活在怀疑、恶心和自我折磨里。我不想再让米豆在这种虚伪的、冰冷的环境里长大。我们……离婚吧。”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决绝。那是一种耗尽了所有期待和挣扎后,终于认清现实的清醒。
南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靠在冰箱上。他看着苏予锦,看着她眼底那片荒芜的平静,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无法挽回了。任何解释、任何乞求,在她面前都将是徒劳和更加令人厌恶的表演。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四个干涩的字:“……好。我不同意。”无论怎样,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