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云岭山的晨雾总带着几分化不开的湿润。苏念裹了裹身上的冲锋衣,指尖触到布料上凝结的露水,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身旁的沈亦臻正帮工作人员整理着培训用的器材,深蓝色的户外装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额前的碎发被晨风吹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侧脸线条在薄雾中显得格外柔和。
“还有最后两箱资料,咱们先搬到村委会的活动室吧,学员们差不多该到了。”沈亦臻的声音穿透薄雾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穿透力,既不刺耳,又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苏念应声点头,弯腰去抬纸箱的一角,入手的重量比预想中沉了些,她下意识地绷紧了手臂肌肉。
“小心些。”沈亦臻见状,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了纸箱的另一角,力道沉稳地将重量分担了大半,“山路不好走,别逞强。”
苏念抬眸看他,正好对上他眼底的关切,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我可没那么娇气,这段时间在山里跑,体力早就练出来了。”
两人并肩往村委会的方向走,脚下的石子路被晨雾浸润得有些湿滑,偶尔传来“咯吱”的轻响。云岭山是国家级贫困县下辖的山区,这里山高林密,交通不便,却也因此保留了最原始的生态和淳朴的民风。这次苏念和沈亦臻牵头组织文物保护培训,一方面是响应国家乡村文化振兴的号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云岭山曾在史料中被提及有过明清时期的古村落遗址,只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系统的勘探和保护。
“你说,这里真的能发现有价值的遗存吗?”苏念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远处的山峦层林尽染,红枫、黄栌与深绿的松柏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山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静谧。
沈亦臻目光扫过远处依山而建的青瓦土墙,语气笃定:“云岭山地理位置特殊,处于古代茶马古道的支线附近,史料记载这里曾有商队往来歇脚,形成过小型的集市。只要细心排查,未必不会有收获。”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苏念,眼底带着笑意,“何况,有苏大研究员亲自坐镇,就算是深埋地下的宝贝,也该被挖出来见天日了。”
苏念被他逗笑,轻轻推了他一下:“别取笑我了,文物勘探讲究的是实事求是,可不能凭运气。”话虽如此,她的眼神里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期待。苏家世代致力于文物保护,从祖父那辈开始,就一直在收集整理散落在民间的珍贵文物,修复破损的古迹。苏念自小耳濡目染,对这些承载着历史记忆的老物件有着特殊的感情,这次来云岭山,她心里也藏着一丝隐秘的期盼,希望能为这片沉寂的山区,也为苏家的文物保护事业,增添一抹亮色。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村委会门口。几位穿着朴素的村民正等候在那里,看到他们过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沈先生,苏小姐,你们可来了,早饭我们都准备好了,小米粥和自家蒸的红薯,快趁热吃点。”说话的是村委会主任老周,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中年男人,为了这次培训,他前前后后忙了好几天,帮着联系场地、通知村民,格外尽心尽力。
“周主任,麻烦你们了。”苏念笑着道谢,接过老周递来的粗瓷碗,温热的小米粥带着淡淡的米香,喝下去浑身都暖和了。
沈亦臻也接过碗,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问道:“学员们都通知到了吗?今天主要是基础的文物识别和保护知识,咱们尽量讲得通俗些,让大家能听懂、能用得上。”
“都通知到了!”老周拍了拍胸脯,“村里凡是对这事儿感兴趣的,还有几个年轻的村干部,都让我给叫来了,这会儿估计也快到了。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昨天我去后山通知老王家的时候,他还跟我说,家里有个祖传的木箱子,破得不成样子了,里面装着几本旧书,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有价值的东西’,说今天要拿来让你们帮忙看看。”
苏念闻言,眼睛亮了亮:“哦?还有这样的事?那太好了,等会儿他来了,我们帮他看看。”在民间,很多看似不起眼的旧物件,都可能藏着重要的历史信息,尤其是账本、书信这类文字资料,往往能补史之缺、证史之误,对研究当地的历史文化有着重要的意义。
沈亦臻也点了点头:“也好,正好可以借着这个例子,给大家讲讲怎么识别民间的珍贵资料。”
吃过早饭,学员们陆续到齐了。二十多个人坐满了村委会的活动室,大多是当地的村民,还有几个返乡创业的年轻人。他们脸上都带着几分好奇和羞涩,眼神里满是对未知知识的渴望。苏念和沈亦臻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文化保护的种子,或许就会在这样的时刻,悄然生根发芽。
培训正式开始。沈亦臻负责讲解文物保护的法律法规和基本理念,他语言风趣,结合了很多实际案例,把原本枯燥的法条讲得生动易懂。村民们听得很认真,偶尔有人举手提问,沈亦臻都耐心地一一解答。苏念则在一旁辅助,时不时补充一些文物识别的小技巧,还带来了几件复制品,让大家近距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