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阳县那点子守军,在七里垄挨了庞万春当头一棒,被打得那叫一个惨!丢下百来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山谷里,连那位平日里吆五喝六的王都头,也稀里糊涂地报销了性命,剩下的残兵败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富阳县城。这兵败如山倒的噩耗,简直像自己长了翅膀,飞得比天策府大军两条腿走路快多了,抢先一步就钻进了富阳城里,瞬间把恐慌像瘟疫一样散播开来。
富阳县城里,原本就人心惶惶,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县令是个花钱买来的捐班官儿,标准的草包一个,平日里除了变着法儿盘剥百姓,屁本事没有,哪见过这等真刀真枪、杀人见血的阵仗?一听王都头战死,精心布置的伏击屁用没顶,直接被人包了饺子,吓得他差点当场尿了裤子,腿软得站都站不稳。城里剩下那几百号老弱残兵,平时欺负老百姓还行,真到了要玩命的时候,一个个都成了没头的苍蝇,六神无主,互相看着,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个“跑”字。
结果,还没等庞万春的前锋部队扛着云梯、推着慢吞吞的冲车,不紧不慢地开到富阳城下呢,富阳县城的四门就自个儿“吱呀呀”地大开了!那位草包县令,动作倒是麻利,带着几个心腹师爷和衙役,卷了这些年搜刮来的金银细软,连官印都顾不上拿,天不亮就偷偷从北门溜了号,跑得比兔子还快。守军和剩下的衙役一看,好嘛,当官的都带头跑路了,谁还肯留在这儿当炮灰、替赵官家卖命?顿时发一声喊,作鸟兽散,各自逃回家去或者钻进山里躲起来了。
庞万春带着前锋赶到城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座城门洞开、几乎不设防的空城。他老人家兵不血刃,连刀都没拔出来晃一下,就顺顺当当地占了富阳县城。庞大将军倒也没耽搁工夫,留下少量还算可靠的兵马维持秩序(主要是防止地痞流氓趁火打劫),接收那空空荡荡也没多少油水的府库,顺便贴几张安民告示,对着那些惊魂未定、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百姓喊几句“天策府只杀贪官,不扰良民”、“均田免赋”之类的政策口号,稳定一下人心。大军主力只在富阳城里歇了一夜,让累坏了的弟兄们吃了顿热乎饭,睡了宿安稳觉,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便继续挥师东进,马不停蹄地直扑此次北征的最终目标——那个传说中堆满金银、丝绸,美女如云的东南第一州——杭州!
从富阳到杭州,这一路可就好走多了。基本都是平川沃野,土地肥沃,河网密布,水渠纵横。官道也明显宽阔平整了许多,显然是经常修缮,毕竟关系到杭州这座大城市的物资输送。天策府大军行进的速度因此加快了不少。但见旌旗招展,密密麻麻,各色旗帜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刀枪剑戟反射着日渐升高的秋阳,耀得人眼花缭乱。数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如同一条滚滚向前的铁流,脚步声、马蹄声、车轮声汇成一片沉闷的轰鸣,震得道路两旁的稻田都仿佛在颤抖。
沿途所经过的村镇,情况比之前更甚。百姓们显然早就听到了风声,知道大队人马(不管是官是匪,在他们看来都是灾星)要来,跑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真正是十室十空,村子里连条看门狗都难找见。只有些实在跑不动的老翁老妪,或者瘫在床上的病人,不得不留下来,战战兢兢地躲在破烂的门板后面,用充满惊恐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的眼神,透过门缝,偷偷窥视着这支传说中的“杀人放火”、“吃小孩”的“反贼”大军,心里默默祈祷这些凶神恶煞赶紧过去,别在自家门口停留。
又经过两日几乎是脚不沾地的急行军,这日晌午过后,太阳略微偏西,庞万春亲自率领的前锋部队,终于抵达了杭州城西郊外的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庞万春勒住战马,抬起裹着铁甲的手臂,示意大军停止前进。他自己则一夹马腹,策马单独登上坡顶,手搭凉棚,举目远眺。
这一看,好家伙!饶是庞万春这等尸山血海里杀出来、见惯了各种阵仗的悍将,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赫然便是那座名扬天下的东南巨邑,人间天堂——杭州!
只见远处,一座巍峨雄壮、气势磅礴的巨型城池,如同一条沉睡的远古巨兽,静静地匍匐在烟波浩渺、水汽氤氲的钱塘江畔。那城墙,高耸得简直离谱,怕不有四五丈高!(换算过来差不多十几米)这高度,睦州城那两丈多的城墙跟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土围子!而且清一色是用巨大的青灰色条石垒砌而成,石块之间的缝隙小得几乎看不见,坚固得让人绝望。城头上,垛口密密麻麻如同巨兽的牙齿,敌楼、角楼林立,像一个个警惕的哨兵。一面面宋军的旗帜,虽然看不清楚字样,但在城头迎风飘扬,显得格外刺眼。最要命的,是那条环绕着整座城池的护城河,宽阔得吓人,简直像条小河!河水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水流看起来还不慢,明显是引了钱塘江的活水,深度绝对浅不了,想填平?那得费老鼻子劲了!
城墙向着左右两侧延伸开来,一眼根本望不到头!这规模,这体量,比他们刚刚占据的睦州城大了何止三五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