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有变,不大好从正面进逼追击了,我现在引导后续主力渡河,从北岸压迫他们骑兵做追击,能留下几个是几个,当面战场白横秋肯定会留守高台,已经出营的几个营也不可能收回来,只能请你去坐镇!”
原本安坐温城城头的张行即刻起身,并做安慰:“无妨,只要他们撤了,便是我们胜了,不必求全责备。”
徐世英来不及多言,只点点头,便匆忙去了。
就这样,自作聪明的黜龙军终于遇到了白横秋一方的“小把戏”,被迫临时改换战术,徐世英-雄伯南都督大队步兵借助安昌城的掩护大举渡河,与此同时,张行-牛河-魏文达加踏白骑的组合则都督领已经出营来不及转头的三四个营往前方与骑兵大队汇合。
战局无疑变得混乱起来。
上午时分,沁水北岸,两军开始交战,黜龙军前锋开始连续不断冲击已经占据好战场的骑兵,虽然上来就遭遇骑兵猛扑,落入下风,但考虑到后续足足近二十个营的步兵主力以及关西军迟早要撤退的现实,北岸战场的结果与过程似乎已经注定。
至于南岸堪称满目疮痍的旧战场上,就显得很平和了。
张行缓缓出阵,沿途收拢部队,抵达前线,再往前便是着火的营寨,火势不大不小,黜龙军当然不敢轻易迈过去,而是按照军令就地列阵。
便是张首席本人,似乎是因为腿脚酸痛还没有好利索,也寻了个高地放下一个条凳,安坐了下来。
相对应的,隔着一道火墙,正西面的关西军中军高台上,白横秋也是负手而立,俨然下定决心要亲自断后;河阳要塞上,司马正则一如既往,立在城头观望局势。
三人呈一个直角三角,一时纹丝不动。
看的出来,大家都能沉得住气。
只不过动态的战场上,有的是人沉不住气。
最先显露失控迹象的当然是关西军的骑兵……没办法,局势如此,他们其实是承担了断后的任务,而且面临的赫然是黜龙军主力、数量四倍于他们的严整步兵……一开始还有些优势,可打到中午,便已经无法立足,开始大面积后撤,一旦后撤,自然焦虑于撤退事宜。
于是乎,这一撤就撤到了营寨齐平的位置,然后停在了一个理所当然的位置——韩引弓所据河内郡城的对岸。
不能再往后撤了,再撤不光是会失去河内城遮护与对应浮桥退路的事情,关键是白皇帝在对岸高台上看着呢,再撤就要顶着皇帝加大宗师的目光撤了,不到万不得已,谁敢去承受这位的怒火?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韩引弓很快得到旨意,要他出兵接应骑军,并确保接到撤退旨意之前河内城的安全。
这下子,韩大将军也沉不住气了。
平心而论,这个旨意不是针对他的,而是单纯担心骑军的安危,担心全军后路被突破,进而造成被人衔尾追击的被动局面。
所以,要韩引弓隔河兜一下。
但问题在于,这么一来,不就相当于让他韩大将军也一起跟着断后吗?
而他现在因为大撤退只有几千防守河内郡城的步卒在手,如何能与那些骑军一起进退?
且不说韩大将军如何无力,回到战场上,大撤退还在继续,这种十余万人的大撤退,只要撤下去,哪怕再有序,撤退方也肯定会越来越慌,越来越乱的。
很快,轵关道上也出现了堵塞。
韩长眉领着一队亲卫、三队甲士列阵在道旁山坡上,一直在发呆,竟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幕,还是下属提醒,方才赶紧打马而下,呵斥阻道之人。
而也就是随着他的呵斥声出口,韩长眉心中微动,起了个念想——借着严峻军法的名头制造事端,以图阻碍大军撤退,算不算一个折中的法子呢?
毕竟,前军出现了意外,大军竟然顺利从营寨脱身了,而黜龙军只能依靠步兵自侧翼追击,这使得他反水的风险进一步扩大。
真要现在就反,不划算。
然而,还不等韩长眉来到跟前,一名将领早早从旗帜下闪出,恭敬拱手:“韩公见谅,我这就带人撤出去,让开道路请刘总管部属先行。”
说着,便直接挥手,让自己部下往道路另一侧,也就是南面山麓下避让,一时引得路口这里连番抱怨与哄闹。
韩长眉定睛一看,晓得是杂牌将军罗方,便也有些无奈……因为他知道,这厮跟他几个兄弟在军中窝囊的厉害,断不会跟自己梗脖子的,但还是摆手呵斥:“如今我来了,你便要让开道路,之前我不来,为何又抢道?”
罗方愈发将头低下去,言辞诚恳:“韩公见谅,不是我要抢,是我兄弟薛亮,他被划到薛仁大将军麾下,而薛大将军又重伤难起,本部也缺员严重,他是为了让薛大将军先行,才闹了起来,我已经让他撤走了。”
韩长眉更加不好发作了。
毕竟,薛仁也是个奇葩,所谓天子之宠幸、寒门之骤进,还是个打仗不怕死的,这种人躲着便是……真要是重伤状态下在自己跟前有个三长两短,便是今日不反,回去长安也要被拍死。
“要不……”韩长眉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让薛大将军先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