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数十载,想要隐退成普通老百姓,气势反而成了一种罪过。
“曾经我也想过,桑金盛为何要杀我父亲?”郁昶牵着桑春雨僵化的手,把他往马车上引,尽管他的语气嘲讽,动作却始终呵护无比,“拿到桑金盛的遗书时,我也想过,为何皇帝不放过我爹?不放过我们一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在哪都适用。
皇帝便是因为得知了郁昶一家有神器,逼迫郁昶的父亲进献,郁昶父亲不从——并非是不从,只是至始至终,从未有过什么神器。
根本没有的东西,如何能交出去?
加上郁昶的父亲有过前科,皇帝痛恨底下的官员拉帮结派,便随意给他找了个罪,就这样在丰都杀了郁昶的父亲,一了百了。
“至于我的母亲,”郁昶的目光遥远,看向虚空中一点,“自古以来,官员所犯之罪,大多祸及家人,我母亲是被斩草除根了。”
他想着那一日,眼中才浮现出真真切切的痛苦。
他母亲一向柔弱,却在那一日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嘶吼,藏好他后边跑了出去,对着另外一个方向声东击西,大声道:“昶儿!逃走!”
“活下去!”
他藏在家中唯一能藏人的水井中,听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他们家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来者稍微一拔剑,几个瞬息的功夫,他母亲便失去了声音。
随后,那些人来到了水井旁。
“你说那妇人是如何想的?把娃娃藏这里,都不用找。”
来者居高临下,瞧着扒着井口的他。
郁昶冷冷瞪着他,恨不能咬下对方的血肉,眸光中全是恨意。
对方拔剑出鞘,轻轻一划,便在他的手背留下了一道血痕,郁昶吃痛,松开了扒着井口的手,“噗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井水中。
井水中泛起几下波澜,接着归于死寂。
“这下便能交差了,可怜他还要垂死挣扎,若是乖乖就范,我一剑给他个痛快多好?非要受这淹溺之苦。”
十多年前,郁昶并不知是何人要他全家的命。
他虽然不知父亲如何,但直觉告诉他,父亲也已凶多吉少。
“我日日想,夜夜恨,”郁昶半跪着,已经趴在了桑春雨的膝头上,似乎在寻求安慰,“既然我知道了仇人,你要我如何不报仇?”
桑春雨浑身僵硬。
虽说他早已知道这些过往,但亲耳听郁昶讲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
好似整个人陪着郁昶回到了十几年前,亲眼见着他躲避追杀,自己偷偷从水井爬上去,对着母亲的尸体大哭。
他心中对于郁昶的那点愤怒。
随着他一句句道出的过往,开始被瓦解、稀释,等他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郁昶的脸上,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想收回手,郁昶猛地按住他。
随后,郁昶上半身起来,吻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力道没收住,两人的牙齿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桑春雨难得没有抗拒,而是乖乖让他亲。
暧昧的水声在马车中交缠,郁昶的动作含着一股克制的疯劲儿,他抱着桑春雨,手也不老实。
桑春雨很快便喘不上气来。
郁昶放开他,吻从唇畔寻到了雪白的颈子,细细啃咬,他仿佛能感觉到柔顺的白雪融化在口中的细腻,又好像感觉到炙热的炭火在身旁烤,冰雪与太阳同时落在他身上,令他如痴如醉。
马车忽地停下了,传入侍从的声音:“公子,到府中了。”
桑春雨猛地回神,推开了郁昶。
郁昶一脸被打断的隐怒,却在看清桑春雨面如桃李、眼眸含水的脸时,怒火变成了其他的东西。
他在桑春雨不注意时,直接将桑春雨横抱起身。
桑春雨吓了一跳,看见郁昶掀帘子,连忙将头埋进他胸膛中,嗔怒道:“你做什么?”
侍从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儿地垂下头。
穿过长长的院子,寒风吹在脸上,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春风,桑春雨被摔在了床上,起身还想逃,又被拽了回去。
“阿雨,”郁昶喘着粗气,低下头示弱,“你疼疼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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