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主动的跟他交代。
“顾长林是我幼时在宫中的伴读,后来跟着他爹去了边关,前些日子刚调回来,在京郊大营任职,刑部有些案件与京郊大营有交接,我们便熟识了。”
江迟暮点了点头。
“玉画姑姑和二妞如今……”
“都在王府,玉画这几天疯的有些厉害,一醒来便闹着自残,军医顺手给她开了些调理神志的药,她才好些了。二妞不愿离开她奶奶,便依旧一起住着,我安排了护卫,不会让玉画伤到她。”
“等我伤好了些,便再去见她一次吧,我总觉得……”
楚宁安神色有些怔忪,虽然玉画在宫中的时候,他应当还未出生,可他总觉得玉画与他有关,这感觉突如其来,却不像毫无根据。
这几日的梦里,他脑袋里都忍不住回荡玉画的声音,那些近似疯癫的话语,却萦绕不休。
“先等你伤好再说吧。”
江迟暮倒也没否定,玉画身上确实还有许多消息没有深挖,应当对他们有很多帮助。
两人商议好之后的行程,楚宁安便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江迟暮也有些烦躁,匆匆洗漱躺下。
前几日担忧着昏迷的楚宁安,心思难以放到其他人身上,现在楚宁安稍稍好转,他便情不自禁又想到了玉画那些癫狂的话语。
“她们都被骗了。”
“那些宫妃都变成了怪物。”
若如她所言,吃了碧玉奴不会让人成仙,反而会变为怪物,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孜孜不倦的追寻着碧玉奴的下落。
碧玉奴到底是让人成仙,还是成妖?
且不论鬼神之说,单单是一个人被分食殆尽,便足够骇人了,若不是有玉画这个亲历者,江迟暮实在难以将之看作现实。
这其中的怪诞,疯狂,贪婪,仅仅透过几句话,便足矣让人胆寒。
这夜,他不出所料的做了噩梦。
一个长着楚宁安眼睛的小狗冲着他汪汪叫,江迟暮正想摸摸它的头,那只长着蓬松、卷曲毛发,如一朵小云朵般的狗便扑上来,化成一团又软又糯的东西将他包裹,还发着淡淡香味,凭江迟暮的经验……觉得那像是一种吃的。
江迟暮难以呼吸,拼命挣扎,那东西却越裹越紧,最后让他彻底窒息。
江迟暮猛然惊醒,然后看着横在自己胸口的手臂,沉默了片刻。
怪不得做噩梦呢,被这么压着,不做噩梦才怪!!!
他气的不得了,把楚宁安的手推下去,楚宁安随之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江迟暮一僵,难不成拉到了背上的伤口?
他撩起床帐,让外面的灯光透进床内,楚宁安苍白的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眉微微皱着,额头有汗水沁出,睫毛抖动不停。
江迟暮吓了一跳,去摸他的脸,可楚宁安却没醒,反而看着更痛苦了。
就在他差点出去叫大夫的当口,楚宁安声音轻颤着,叫了声“江迟暮”。
江迟暮以为他醒了,垂眸问:“怎么?”
楚宁安又浑身发抖,唤了一声“娘亲。”
江迟暮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做噩梦。
他放下心,合上床帏,却没继续睡下,反而有些呆愣。
黑暗里,楚宁安眉目敛着,肤色冷白,唇色浅淡,眉眼看起来却显得深邃凌厉,有种英挺冷清的少年感。
若只看相貌,他像是个行走天下的剑客,或是先天淡漠的掌权者,却独独与江迟暮心中的楚宁安沾不上边。
但或许,他就是前者。
不论是因一抹小小的哭声就不顾伤势,孤身入阵,剑斩寒风。
还是顾将军话语间对他的推崇与淡淡畏惧。
这也是江迟暮没有继续与他生气的原因,他觉得楚宁安有些陌生了,甚至对自己能否去训斥楚宁安产生了些许迷惑。
在楚宁安肩上的伤被缝合的刹那,江迟暮摸着脸上的泪,第一次产生迷茫这种情绪。
说来好笑,穿来三年,他连一刻都没有产生过落泪的念头,就算被他爹抽着鞭子,骂着畜生,被国子监的嘲讽着胡人杂种,赶出学府,都只想笑。
这种落泪的情绪,已经被他扔出脑袋很久了。
他感到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江迟暮越想越乱,最终决定把打结的思绪往脑袋里一扔,盖上被子一觉到天明。
这日,他并没有再做梦。
楚宁安的伤好得很快,没过几日便能颤颤巍巍的下地,要摸他的凝光剑,被江迟暮狠狠一瞪,又依依不舍的把剑放回原地,只是眼神依旧缠绵的很。
看情人也不过如此了。
江迟暮无奈,问青女要了些坊间最火热的话本子,堆到他床头。
“别乱动,伤口扯了你这辈子就别想下床了。”
楚宁安很乖的躺在床上看书,四五本话本子两天便看了个干净,江迟暮这时才体会到他在上清山功课学的飞快是为什么——楚宁安不仅看得快,脑子还好使。
这天夜里,江迟暮刚躺下,就听到楚宁安问他。
“为何《清秋梦鸳》里,书生娶了仇人的儿子,心头喜欢他,却要对他冷言冷语,夜夜折磨,等情郎怀了孩子,伤心出走,又要痛哭流涕的追回他?”
江迟暮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什么?”
楚宁安又认真问了一遍,眼里的求知十分明显。
“……”
江迟暮哪敢回答,这种火葬场的真谛就是主角不长嘴。
但更重要的是,他明明将那些名字一看就不正经的都筛出去了,为什么起着这么文艺名字的书,会是本追妻火葬场,男男生/子文。
想到其他几本,他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你先别说话!”
他迅速夺过楚宁安手里书,哗啦啦翻起来。
《风华引》是皇帝与将军的风流韵事。
《雪落云霄》是狐狸精和状元郎的爱恨情仇。
……
他心死如灰,看了看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