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书是想对何人用刑?不若让本王也看看?”
江迟暮有些懵的被楚宁安抓住了手腕,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可怕,淡淡的寒气从牵着他的那只手不断传来,是楚宁安身上独有的无有乡气息。
他还穿着朱紫朝服,罩绣金纱袍,像是从宫中急匆匆赶来,连朝笏都未摘下,一身莫测威势,眼眸深冷如霜,仅淡淡看了江尚书一眼,江尚书便脸色一白,慌慌张张跪到了地上,连话都一时忘了说,哆嗦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口道:“长安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楚宁安却并未开口,淡淡偏过眼看江迟暮,乌沉沉的眸子似有血气翻滚。
江迟暮承认,有点被这样的他吓到了,很难不让人想起在地牢看到的样子。
或许现在他该给楚宁安道声谢,不过江迟暮却并没开口。
楚宁安也并未开口,眼神忽然凝在江迟暮耳侧,然后微微倾身朝他靠过来,指尖微颤,冰冷的玉笏从江迟暮脖侧轻轻划过,激起一片疙瘩。
江迟暮眼神僵了一下,仰头想要躲开。
忽而有阵风穿堂而过。
肩上一片小小的碎瓷摔落在地,劈啪一声,碎成两瓣,江迟暮的心也跟着一跳。
他耳廓被一个冷冷的东西捏住,江迟暮被刺的瑟缩了一下,楚宁安收回手,他才注意到他指尖上沾着点鲜红。
江迟暮后知后觉的捂住耳朵“嘶”了一声,应当是刚刚碎片崩到他肩上,划伤了耳朵。
伤口太小,他都没有察觉,不知隔着那么远,楚宁安又是怎么看到的。
他去看楚宁安,他却已经转过头,苍白修长的后颈隐藏绯紫衣袍里,声音高高在上,带着点疏离感。
“江尚书,说吧,你要对何人用刑?”
碎瓷崩了一地,到处都是,江尚书跪着的地方便正巧有几片,早已嵌入膝盖里,可他却一动不敢动,匐匍在地,瑟瑟发抖,血液流到了门槛上。
“臣,臣……”
楚宁安面容平静,拉着江迟暮坐下,几位侍卫上来清理了桌上的碎瓷,沏了两杯香气袅袅的热茶。
自上次山匪之事后,楚宁安便不再独来独往,身旁跟着的都是顾统领麾下的士兵。
他捧起茶,修长秀白的指尖贴在青瓷壁上,微眯着眼看热气逸散,直到一盏茶凉,江尚书还抖抖瑟瑟的没有开口,他像是耐心用尽,手指一抖,茶盏摔落在地,碎裂的瓷片合着冰凉的茶水崩了他一身。
“既然江尚书不肯说,偌大尚书府总有肯说的。”
抖抖索索的几人,被从屋外拖进了屋外,一位虽有些憔悴,可容貌姣好的中年美妇和两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刚一跪在碎瓷上,都是痛不欲生,可一想到坐在上首的是刚刚要了自家孩子命的长安王,都是噤若寒蝉,恐惧压过了愤慨,半句不敢言。
侍卫又上了杯茶,热气袅袅,楚宁安执着茶盏轻晃,神色淡雅,身上的环佩轻撞,戛玉鸣金,说他是来品茶的都不违和。
……如果忽略他脚下瑟瑟发抖,膝下流血的四个人。
楚宁安静静瞥着茶盏,过了半晌,像是终于想起他们,眼神降贵纡尊的移到他们身上,语调轻缓悦耳。
“江尚书愿说了吗?”
“……”
江迟暮坐在一边,看他的眼神有些怪。
他觉得楚宁安有点……
反派的气质。
不过这下江尚书终于开口了,虽然战战兢兢,“……臣,是想训诫江九,他不顾兄长,蔑视人伦,臣不愿他如此不知礼数……陛下也是应允臣处置家事的。”
楚宁安淡淡睨他,“哦?家事。”
江尚书硬着头皮应是,深深跪在地上。
“呵。”
楚宁安轻笑一声,“我只知长安王妃与本王是一家人,倒不知江尚书竟替本王管起家事了,倒是古道热肠。”
跪在地上的几人俱都愣了下,脑中思绪纷纷,今日江迟暮能出现在这,除了天启帝授意,还暗示他们长安王并不在意江迟暮,这也对应他们打着江迟暮娘家旗号去向长安王求情频频被拒。
不然谁来的胆子敢教训江迟暮。
但现在看来,这哪是不在意,这分明是百般回护。
江尚书心中发苦,愈发恐慌,“臣不敢,是臣胆大妄为了。”
楚宁安声音不喜不怒,“江尚书怎么此时倒不敢了?我瞧着你刚才可是信誓旦旦,要对他用刑。他重伤未愈,身体欠佳,江尚书若有心,不若让本王为之受刑,倒也让本王见识见识尚书府的家法。”
“……”
江迟暮偷偷瞥他,楚宁安真有这么生气?这可是咬死不放,非要姓江的给个说法了。
江尚书更是抖如筛糠,他本就嘴笨,现在哪能说得出什么。
此时,倒是本跪在地上抹眼泪的尚书夫人,突然尖声哭了起来,便要朝着楚宁安腿上扑。
“长安王不知,小九自小没了娘,是我与他爹呕心沥血将他拉扯大,事事不假人手,只盼他成才……他爹虽然嘴上凶了些,可一向疼爱小九,哪能真把小九打了,不过是爱子心切罢了。”
楚宁安收脚,尚书夫人一头撞到了桌腿,干脆抱着桌腿极其凄惨的哭起来,“小九没了娘,生活上事事都是我在操持,不然小九怎能出落成现在这俊朗模样。小九娘,我没辜负你九泉之下望子成龙之心,依香有脸去见你了啊!”
她此话一出,就比江尚书不知高到哪儿去,言语中全是长辈的殷切成才之心,事事都是为了江迟暮着想,倒显得为难他们的楚宁安不通人情了。
楚宁安却饶有兴趣的噢了声,放下茶盏,看着她,“尚书夫人竟与小九生母姐妹情深至此,实在感人,只是他自小丧母,从未与我讲过他生母,不若尚书夫人与我讲讲?”
江迟暮嘴角有些抽,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