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月神的血脉不是吗?直接杀了我便是。提前催动这些魇除了残杀凡人,还有什么用?”
他缓慢的摸索着逐渐弥漫在空气中的魇,如烟如雾,脸上有些怀念之色,“想要他的全部神力,可不止你我二人身上这些,他死前将这些神力全都藏到了凡间,还有许多在那碧眼女人身上,我动不了她,只有魇才能引出她。”
“你说的是……青摇。”
江迟暮脸色难看。
楚宁安淡淡瞥他,“不止。”
可他却不愿多说了,因为……
江迟暮赤脚踩在地上,奔跑着推开窗户,看向逐渐被吞没的天光。
有惨烈的鹤唳穿破长空,远处沉重的鼓声如同大地悲鸣,撕裂了京城的风光,只剩下一片沉夜残月,哀嚎声不断从远处传来。
魇,已经失控了。
他倏然回头,隔着桌前一盏摇摇欲坠的残灯与楚宁安对视,楚宁安轻笑着看向他,“啊……看来时间已到,吾不得不对你动手了。”
他眼中有淡淡可惜与悲悯,“吾不愿多生杀孽,不然……还能与你多谈谈,吾已许久未见过这般有趣的人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手下却没半点留情,锋锐的剑气裹挟着杀意,直直朝江迟暮刺去。
他下了死手,江迟暮根本来不及挣扎,一瞬间心口剧痛,剑尖直入心脏。
可就在即将穿透他胸膛的前一秒,楚宁安的剑却忽然停下了,他的脸色忽而有些苍白,瞳孔的血光将散未散,身体不稳。
江迟暮察觉到他的迟疑,咬紧牙关朝外一滚,躲开他的剑。
此时他已经没空注意江迟暮的小动作了,因为他刺进江迟暮胸口的一剑,分毫不差的出现在他胸前,鲜血染红衣襟。
他的神色有些阴霾,“道侣契?明明他的神魂已经脱离身体,由吾执剑,不该被天道束缚,为什么?”
血魇因为伤开始暴动,从他的眼中不断钻出,逸散在他周围,这更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支撑不住倒在地下。
远处,一串鲜红刺破浓魇,穿云而来,身后跟着碧袍飘飘的参商。
“命线!”
江迟暮抚着胸口,对着失踪多日的命线喊道,“困住他,他身上都是魇,你也是玄枵人,你不该怕魇的!”
那命线颤抖着飘过来,显然恐惧到极点,可看着虚弱至极的魇,又硬着头皮钻了过去,紧紧将楚宁安困住。
血魇接连不断的从他身体逸散,楚宁安补救的动作都被命线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魇不断飘出身体,他与身体的联系也越来越浅……
参商的脸色有些难看,死死盯着楚宁安,眼中有杀意浮现,“他……”
江迟暮察觉到不好,连忙将他拉住,“你怎么了?”
参商脸色难看,“他身上的气息我曾在月神陨落时感觉到,是他杀了月神!”
江迟暮一愣,“他……”
魇已大部分飘出了楚宁安身体,他能察觉到身体里属于主人的意志不断苏醒,脸上第一次涌现出阴霾之色,“他留了后手,是吾失算了……”
他本就不是此界力量,这次是靠着多年前的一片魇强行入侵,又借着无生剑尊的力量掩盖自身,现在魇从身体中消失,属于楚宁安的意识苏醒,他已被挤出身体。再留下去只会引起此界天道注意,被抹杀,他必须立刻离开。
败局已定无力回转,他也不再挣扎,化为一串金色经文飘在空中,看向醒来的楚宁安:“无生,是吾棋差一着,可胜负未定。”
他冷声笑,“你若不愿杀他,便只能滞留凡间,万年修为尽数消散,蹉跎凡人一生……值得吗?”
他又冷冷看向参商,“你与月神生于同源,却如此弱小……吾当日居然没有注意到你。”
参商冷冷看他,“是你杀了他?”
“不错,吾那日发现了他这初生神格,便忍不住出手,可他倒有几分手段,死前遁走了大半神力,吾多年筹谋……可惜,倒被无生搅了。”
魇彻底散尽,他已无力留在此界,彻底化为一串金色的经文向空中散去。
参商哑声嘶吼,“你是谁?”
“一个弱小神格,还不配于吾对决。”空灵冷淡的声音于空中传来,带着淡淡轻蔑。
“祂不在此界了。”
唇角带血的楚宁安淡淡开口,“你若要找他报仇,需得进入仙界,他是上界天道,已存在数万年。”
这显然不是参商能够打败的对手,就连在凡间,他都称不上一个神祇。
参商怔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江迟暮扶住摇摇欲坠的楚宁安,皱眉看着他胸口的剑伤,“他说的道侣契是什么东西,我身上的伤为什么会到你身上?”
“道侣契成,血脉相连,若一方受伤,则数倍加与彼身。”
江迟暮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你疯了?万一我真死了怎么办,你陪着我一起死?”
楚宁安似乎淡笑了一下,“是。”
“你——”
江迟暮吹鼻子瞪眼。
他却忽而看向远处,瞳孔映着魇,深如浓墨,“……青摇。”
浓魇破开,青摇踏着遍地哀嚎走来,眼中带着淡淡血丝,“我早知会如此,孩子,你不该如此。”
江迟暮挡住楚宁安,冷冷看向她:“收回这些魇,你要所有人为你陪葬吗?”
魇已扑向大地,暴虐贪婪的享受血食。
孩子的惊叫与嚎哭响起来,更多的是百姓仓皇跪地磕头的声音,“天狗食日,是天狗食日,快击鼓——”
天狗食日,以击鼓退之,让人间重现光明,祖皇帝便是如此才击败了邪魔,建立大宁。
“来不及了……”
青摇苦涩的看向天际,“这些魇……从不被我掌控,从我决定与他们交易的那一刻,我便已深陷其中,终将血骨无存。”
“选择在你们。”
她的眸子看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