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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但他不在乎。
一只平平无奇的兔妖而已。
就像他曾经任由夕影伤心痛苦,明明心底清楚,却任由事件发酵,让夕影愈发难过。
而他,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
他后来后悔了,他发现夕影比他性命还重要,才幡然悔悟。
但可怜的小兔妖不一样。
苍舒镜不在乎他,所以他没资格拿乔,没能力拒绝。
像个不那么完美,但可以勉强接受的替代品。
苍舒镜没碰过他,也不爱他。
只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小兔妖什么都知道,但他不抱怨,也不难过,他清醒地认识到,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他只是一只弱小的兔子精,谁都可以欺负他,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但现在,苍舒镜会庇护他,会帮他出头,会将那些欺辱过,伤害过他的妖魔通通杀了。
只要小兔妖安分守己,只要小兔妖不动心。
就不会伤心……
·
小兔妖在魔域俨然像半个主子。
魔域宫殿里虽然塞进来很多美人,但苍舒镜大多见都没见过,地位自然比不上被时常召见的小兔妖,魔主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小兔妖也发现了,那些美人或眉眼,或神情,或姿态……总有一点像自己。
其实不该说像自己。
他知道,他们像的是那个值得苍舒镜守在黄泉边,为其占据九荒境,每一日都在等待的人。
包括小兔妖。
都是替身罢了。
想明白了,似乎也没那么难过。
小兔妖抱着膝盖仰头笑了笑,垂睫时继续拨弄他喜欢的花草,修修枝,插插花,就很快乐了。
直到这一日,他亲眼看见从不涉足此地的苍舒镜,跟在一个美人身后,走入魔殿后宫。
那美人和小兔妖有几分相似。
但……像的不多。
最像的是那双袖袍下微露出的手指,颀长如玉,比羊脂膏还细腻。
还有,他们眼尾下那枚位置相仿的小痣。
其他的,就不像了。
特别是气质。
小兔妖在魔域摸爬滚打多年,常常挨欺负,性格天然胆小怯懦。
而那美人,仙姿玉骨,仰首挺胸,走在苍舒镜前面,像逛自己家后花园似地打量这座后宫。
一点都不像……
苍舒镜的眼神很复杂,清醒又迷惘,半刻疯癫半刻沉溺。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那美人,眼底都是谨慎,似乎怕惹那美人不开心似的。
周围的那些美人都在唧唧私语,悄声说小兔妖失宠了。
小兔妖瞬间想明白了。
那美人应该就是魔主要等的人吧?
可又不太对。
若真是心心念念,上天入地求之遍的人,苍舒镜该欣喜若狂,如今为何这般愁苦?
小兔妖不难过,也不想那么多,他迎上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魔主。”
苍舒镜脸色微变。
夕影垂睫瞧了眼那小妖。
泪痣,还有那双手……
他挑了挑眉,讽笑一声。
夕影:“怎么?你既然想让我留下,解散你的后宫没问题吧?难不成你还想享齐人之福?我擅妒,能留下那具尸体就不错了,你别得寸进尺。”
魔殿后宫里还有很多侍婢,没来得及遣散,这美人就敢这般豪横,分毫不给魔主颜面。
这不是当场打魔主的脸吗?
被打脸的魔主眉头一皱,嫌恶地看向那些玉立两侧的美人:“没听见吗?”
闻言,美人一个个泣涕涟涟,哀恸啜泪。
那些柔弱求饶声,让夕影大为震撼!
他才知道,这些美人虽有一大半是被掳来的,却在见识到魔殿豪华,魔主俊俏英武时,一个个被灌了迷魂汤。
从抗拒到顺从,再到献媚求欢,短短几天足矣。
苍舒镜甚至都没正眼瞧过他们,他们便靠着自我攻略而沦陷。
夕影忍不住叹气。
这魔头有什么好的,整个一疯子变态,神经病,那张脸还行,但夕影又不是没见过长相俊俏的。
师兄比这魔头好看多了。
打断美人们此起彼伏的啜泪声,夕影冷哼道:“让你们滚没听见吗?”
在一众怨恨的眼神中,那些美人还是被送走了。
时间回到刚刚的寝殿前。
夕影从不是被胁迫而留下的,他没了灵脉和灵核,又能怎么样?他到底天生神躯,这魔头能奈他何?
弑神吗?
那得问天罚答不答应。
仙可由人修成,而神都是天地孕育而出,换言之,夕影的父母是天,是地,若他殒了,自然会惹来地怒天罚。
在这天地间,他有恃无恐。
夕影想将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美人送走。
在苍舒镜阻拦他时,他便想好了,随口道:“你想让我留下?”
苍舒镜不语。
夕影说:“可以啊,我留下,你后宫的美人都遣散了。”
夕影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苍舒镜竟真的点了头。
甚至还开口解释:“我没见过那些美人,没碰他们。”
夕影哂笑道:“你同我解释什么?要解释,你去和你那冰棺里的尸美人解释啊。”
苍舒镜哑然。
下属领着他们走进魔殿后宫。
夕影一瞧那小兔妖,就有一种古怪的熟悉感,好似不忍心让这只小白兔被大魔头欺负,狠狠怜爱了。
他转头对小兔妖说:“你留下。”
正准备打包滚蛋的小兔妖“啊?”了一声,懵懵地睁圆无辜眼。
眼尾下压,颇为可爱。
没收回去的耳朵抖了抖,被夕影抓住,笑着捏了捏。
“真可爱呀。”
兔妖雪白的耳尖倏然红了。
夕影又夸了两句可爱。
扭头对苍舒镜说:“你怎么还不走?”
苍舒镜看着他,没说话。
内心被两相拉扯,他陷入自欺困境。
仿佛分裂出两个自己。
一个告诉他,不可能有两个人长得这么像,他很有可能就是他!
另一个告诉他,只是像而已,你对小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