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不坚定吗?看到一个长得像的,就可以替代了?
苍舒镜咬牙暗恨。
不该这样动摇的。
眼前这个人只是像吧,和那小兔妖没什么区别。
毕竟,夕影从不会对他这么说话,哪怕真的气恼,也只会狠狠咬着牙,眼眶通红地做着无谓的抗拒。
他不是!
那他就不应该对此人上心,他不该浪费时间在别人身上,他还得去陪他的小影,去找他的小影。
苍舒镜面色难看地离开,脚步蹒跚,背影狼狈,他的伤口还在滴血,还未处理。
却在转身离去时,听见夕影朗声笑着对小兔妖说:“你真是太可爱了,以后就跟着我吧。”
苍舒镜脚步微顿。
他对一只兔妖,都比对他脸色好。
他没回头,孤身离开。
身后是两个少年说笑的声音。
夕影故意逗弄那小兔妖,揉捏着小妖精的兔耳尖,连声说可爱,劝小兔妖跟自己走,不要理那个大魔头了。
小兔妖个子小小的,音容稚嫩,压着嗓小心翼翼惹人怜爱地说着贵人不要拿他说笑了之类的话。
但那热闹,那笑靥,与苍舒镜无关。
留给他的,只有诺大的冰冷寝殿,里面放着一具棺材。
棺材里是他从极刑台上,一寸一寸捧回来的尸屑,伴着树脂冰晶,才勉强凑出的一副尸身。
毫无生气,堪称恐怖。
他像当初雕刻夕影模样那样,像捧着玉玦一样,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将尸身雕琢好。
但他太久没见到夕影了,越是想念,脑海中的画面越是模糊。
就像……夕影在拒绝被他记住。
苍舒镜从那时就疯了。
他一遍遍描摹着尸身的轮廓,一遍遍悉心雕琢。
他还记得很多,记得夕影手骨有多纤细,记得那把窄腰伸手一揽就能圈住,记得他身体每一寸皮肤的触感,每一块骨骼的位置。
雕刻刀弄得满手伤痕。
他的双手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碎尸的。
可他雕琢不出一模一样的。
怎么看,都还差些。
每一夜,他都会抱着他的“夕影”入眠。
会在晨起时轻柔地对“夕影”说:“小影别偷懒,起床了,兄长教你练剑,昨天的都学会了吗?”
寝殿的木梁上悬挂无数傀儡丝,他抱着“夕影”,将“夕影”双手双脚牵扯在傀线上,手把手握着“夕影”的手,一遍遍教他练剑。
他耐心极好,“夕影”学不会也没关系,他明日还可以教他。
教他一辈子。
等到日暮,等到宫灯燃起。
苍舒镜就将“夕影”安放在美人榻上坐着,一边同他聊天,一边给他喂糕点。
“夕影”自然什么都吃不了。
苍舒镜也不着急,只“哦”了一声,平静地说:“你不喜欢这个口味啊……没关系,兄长明天再给你换。”
他独自抿着糕点,皱眉想:小影似乎很喜欢吃天虞掌门的那个女儿做的糕点,对吧?
他记得,夕影说很好吃。
苍舒镜温柔地握着犀角梳,一寸寸流连在“夕影”长发上。
暖黄灯前,美人脸上那点缝合痕迹都不明显了,更像真实活着的。
入夜了,苍舒镜熄了将“夕影”抱在怀里,轻轻吻他鬓角。
不无温柔道:“好梦,小影。”
但,故人从不曾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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