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常德知道儿子去张喜云超市捣乱骗了两百块钱后,立即出门将小崽子逮了回来,一路押到谢家登门赔罪。
胡彪在父亲面前还很硬气,撅着脖子不肯承认,“我说了,我没有诈骗,是她给了我两张□□,我才找她要回钱的!”
胡彪指着张喜云信誓旦旦,却被父亲一个巴掌拍歪了后脑勺。
“瞎指什么呢,什么她她她的,那是你云姨,你妈死后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忘记了,以前你吃的穿的有多少是你云姨给的,你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怎么说话呢?”
“她又给了我些什么好的,”胡彪反唇相讥,“不都是她儿子吃不掉的,穿剩下的不要的旧东西嘛,难道我还要因为那堆子破烂货对她感恩戴德嘛!”
“你.....”
胡常德气的老脸发红,粗壮的脖子险些一口气没喘的上来,颤颤巍巍抬着手又要扇巴掌,谢斯理一家见他这样,都怕他气出毛病,赶紧上前劝说不要跟孩子计较,又搀扶着他到一边坐下,喝茶喘气。
胡彪孤零零地站在一边,见父亲这样,还不过瘾,索性继续扯着嗓子嘶吼。
“你现在也别给我摆什么好爸爸的谱,我妈死的早,你又做了些什么,这些年你不是为了你村里那点破事东奔西跑,就是到处开会,把我放在一边,从来没关心过我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等到我长大了,又嫌弃我读书不好,给你这个大书记丢人了。”
“对,我告诉你,我就是个垃圾,因为我,”胡彪指着胡常德,震耳欲聋吼道,“有你这么一个垃圾的爸!”
胡彪话音刚落,胡常德已经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窜上前去抬手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脆响,震的整个房子似乎都抖了三抖。
所有人都震惊在现场。
“你,”胡常德从嗓子眼挤出字眼,“是嫌我不是个好父亲。”
胡彪脸被扇到一边,许久后才扭头,露出一张指印分明的侧脸。
“难道你,”盯着胡常德,胡彪轻蔑一笑,“是吗?”
胡常德整个人一晃,谢斯理连忙要上去搀扶,胡常德原地来回晃了两步,摇摇手示意不用扶,才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儿子。
“你嫌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管你的任何事,反正你也已经年满十八岁成年了,有能力可以养活自己了。”
胡彪被父亲眼中前所未有的疏离惊到,但又不能打脸,只好犟着脑袋嘴硬道,“自己养活自己,就自己养活自己,难道你还以为没了你这个当书记的爸,我就活不了了嘛。”
放完大话,扭头就跑了。
胡常德也没拦,直到看见儿子跑远了,眼中的光也渐渐暗了下来。
面向大门,维持着目送儿子离开的姿势,胡常德站了许久许久,最后还是谢志看不下去,走上前去劝。
“彪子还小,也没经过事,等到再成熟些,就懂事了。”
胡常德眼皮下耷,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是我没教好他。”
脸上一动,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谢斯理。
“这个钱麻烦你帮我还给舒画吧,我就不过去跑一趟了。”
张喜云刚被胡彪戳着鼻子骂小气,这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推辞道,“算了,也就两百块钱,不用特意给了。”
胡常德却是摇头坚持,“不行,这是不义之财,不能养成他的坏习惯。”
说完,垂头丧气地走了,看背影,似乎一瞬间老了十来岁。
谢斯理手里捏着胡常德刚塞过来的两百钱,顿了顿,跟父母打个招呼,要去舒画家替胡常德还钱。
他是昨天回来的,路过舒画家去看了一眼,之后就一直在帮母亲整理清算超市那边的损失,也没时间再过去。
张喜云却忽然唤住要出门的儿子,不太满意道,“你去人家家里哪儿能空着手,你昨儿不是在你外公那儿带了葡萄回来嘛,顺便带些过去。”
说着人已经走到冰箱那儿,打开保鲜,开始挑捡里面的葡萄了。
谢斯理见母亲挑了一大串葡萄放进塑料袋后,还要继续拿,赶紧出声阻止,“够了够了,再多也吃不了了。”
张喜云奇怪回头,“她们不爱吃葡萄吗?”
“是舒画不爱吃葡萄,她嫌酸,”谢斯理开口解释,“严阿婆倒是还行,但她从去年年底身体就不太好,所以舒画也不敢给她吃太多水果,怕闹肚子,拿一些过去给她们尝尝鲜就好了。”
张喜云顿了顿,终于不继续拿葡萄了。
“那她爱吃西瓜吗?”
她关上冰箱。
谢斯理慢了半拍,才明白过来母亲是在问舒画爱不爱吃西瓜,他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西瓜她是爱吃的,甜嘛,汁水又多。”
“那你怎么没带西瓜?你外公不是也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