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绝学多年,身手极是了得,虽然他后来没做捕快,反倒被分配到了仵作一职,但他有日日晨起练功的习性,遂此,一身武功仍是出类拔萃。
眼下,身量八尺的壮汉也不能奈林甫如何,那锤杵从山鬼手中脱落,滚至一旁,景桃信步走上前,戴上鱼鳔手套,对方的四肢已然被林甫全然掣肘住,景桃在半个时辰前也写一封信到了衙门,赵匡的官兵不出多事很快就会赶来。
林甫与山鬼缠斗的动静很大,附近数十户人家都被惊得亮起了灯,诸多村人掩开了窗扃,一双双眼从屋内朝外肆意窥探。
景桃摘下了套在山鬼脑袋上的假发,揪下了那一张白皮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平庸卑琐的青年面容,并不出彩,年岁约莫二十又五上下,景桃看着青年的脸,蓦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她想起来了,之前被邀请至沈靖的府邸喝茶时,在屋内一群家丁里,她好像见到过他。
“吱呀”一声,屋舍的门开了,老徐、刘氏和阿蝉齐齐出屋,当他们见着凶犯的面容之际,面上掠过困惑,唯有阿蝉凝着一张脸色。
景桃解释道:“这个人的身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村长家的家丁。”
老徐摇了摇头道:“我晓得村长家请过很多家丁,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此刻,附近也来了几个村人,他们看热闹一般围拢上来,指着青年道:“他就是山鬼吗,咱们也没见过他!”
“村人并不是识得他,他也不是被献祭过的孩子当中的一员,”林甫对景桃道,“却能对村中事务了如指掌,既然此人未被献祭,为何又要隐藏起来?”
景桃看着青年的脸,忽而一笑:“这个答案可能要等村长本人来解答了。”话毕,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之下,景桃看向了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着的一道扶着竹杖的身影,那是沈靖。
沈靖缓步踱过来,面色一片哀戚,他踱到男人身侧,亦是当场跪伏了下来,以护雏儿的姿态护住了男人。
景桃心中有了定数,且问:“村长,他是你的谁,你为何要护着他?”
沈靖垂落眼睫:“他是我儿子,并不是我的家丁。”
众人唏嘘一片,老徐面色满是震愕:“村长,可是您的妻子在二十多年前生产之时,不是生下了一个死胎吗?”如果那个死胎是假,那么沈靖又是何能骗过道士及全村人的眼睛?
沈靖眼中投落下来一片霾色阴影:“我是迫不得已才如此做的。”
景桃心底一沉:“你做了什么?”
沈靖抬眸直直看她,倏地惨然一笑:“当时生得是双胞胎,我掐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