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伸手接住千隼抛来的一颗口哨糖。居然还被表扬了,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幼儿园的保育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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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们换换。”千隼说,“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小直?”
“少啰嗦,在我身后做好辅助就行了!”
虽然他还在嘴硬,情况不容乐观。面前的咒灵有一种攻击手段发动条件和她的式神类似,需要造成伤口后侵入身体领域,如今直哉身上有好几处伤被种下了附含咒力的种子,而这些种子竟然开始生长开花了,不知是吸收了鲜血还是咒力。眼见直哉应付对方越来越吃力,甚至不再使用投影咒法的样子,估计是后者。
能把小直逼到这种地步实属罕见。如果前来勘察的他们只有二级水准,恐怕早已丧命。不过因为直哉不准她上前插手,千隼便只是放出式神在一段距离外对咒灵的行动进行干扰。
等到两人被拉入领域,她决定直哉的逞强就到此为止了。
“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没法保证对拼能赢啊。”面对拔地而起枯木组成的牢笼,千隼叹了口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圣号。“领域展开,大赦灵薄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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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意识时咒灵的踪影已经消失了。一片漆黑唯有小小一片亮色,手机发出的光映照着一张新雪似的脸。千隼把身子蜷起来,两手抱臂搁在膝盖上,只有右手拇指偶尔动一动——她在玩贪吃蛇。
“醒了?”她没看他,心思仍然在游戏上,“那些树根好像不是具现化出来的,或许这里是咒灵的出生地,所以某种程度上变成了生得领域的一部分。”
直哉指尖探向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包扎起来了。“不能打破出去吗?”
“第一次使用领域,现在我的咒力耗尽了。”
“那就走出去。离施咒者越远的树种受到的影响就越小,尽头的树肯定很容易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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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千隼的手机电池见了底,直哉的手机在方才的打斗中报废了。周遭恢复一片漆黑,他们只好摸索着树根墙壁慢慢前进。
“我不太喜欢黑的地方呢。”千隼小声说道。
得她这种病的患者有极高并发恶性肿瘤的风险,在做到能控制体内病毒浓度前父亲定期带她去医院做磁共振成像,排查体内是否出现了病变。每一次躺在活动检查床上被推进漆黑的仪器内部,那滋味就像等待死亡审判的降临。
直哉默不作声,抬手碰碰她的肩膀,令她惊讶地一颤,他肯定也察觉到了。那只手向下滑,然后和她的交握在一起。一片黑暗中只有男孩手上的温度那么鲜明。千隼将他的手抓得好紧好紧,仿佛是为了确实对方还在身边。直哉好像也一点没感觉到痛,任她这么用力握着。
是什么时候松开了彼此交握的手?踏入光亮处后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吗,还是一直这样走到了之前停车的地方?这后面的事千隼记不清了。浸润在各色琐事中的那一点青春萌动早已逐渐褪色,如今再度死灰复燃,却迫使她不得不正视恋情尽头的现实:禅院直哉的配偶必须是一名能够孕育后代的女性,但千隼已经不想再扮演母亲这个角色了。
教养弟弟时她也是有过快乐的。尽管如此,千隼在这个过程中非常明确地认识到:自己不愿意成为一名真正的母亲。
有其母必有其女,可能就像抛下她的母亲和把弟弟丢给她的父亲那样,她也不具备为人父母的素质。非要背负养育小孩的责任的话,她应该会恨上迫使自己走上这条路的丈夫,说不定还会恨那个孩子。
与其坐视情意变成怨怼,不如就在这里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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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驾驶位上,千隼剥开糖纸把口哨糖拿到眼前,像看望远镜一样透过糖果中间的那个小洞朝副驾驶的位子望过去。快看,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哦。
真奇妙,初次相遇的时候她对直哉一点儿也没好感。那么自以为是,嘴巴又那么坏,简直讨厌死了。同他保持来往无非是千隼觉得他很可怜——她不过是因为病毒的关系被人排斥,这个人却是由于为人差劲而没有朋友的,算起来比她还要凄惨呢——和比自己还悲哀的人在一起时,往往可以忘记自己的日子有多难熬。
直哉问她在做什么,千隼透过口哨糖的小洞继续看着他。
“我在施魔法,以后想见你的时候,任何时间透过这个圆孔望一眼都可以见到,因为这是魔法糖果。”她说。“使用化学添加剂的老零食自有它的好处,比如不管什么时代如何变迁,味道依然不会改变。就算再过十年,吃着口哨糖的时候还是能凭这个味道回忆起和小直来十和田的时光,不是很棒吗?”
只要含着糖果就能重温这一天,多幸福啊。
“打我电话就行了,回京都再去买一支新手机。”直哉支着下巴扭头看向窗外,她猜他是在掩饰难为情。“你找我的话,我肯定会接的。”
“等你当了家主会特别忙吧。”千隼笑了笑,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