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陛下记得我,记得他曾经对我的亏欠,这样,”她在穆展旁边蹲下来,虚虚地触碰着自己孩子的额头,“他才会对我的孩子,对公主长情,对西尚国的百姓都留有情面。”
阿烟的神智应该是恢复了,魏瑰却觉得她不是很清醒:“用你的死换男人的愧疚?怎么想得出来这馊主意?”
虽然活人不能和死人争的说法是有,但这是建立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死得恰当,才会在活着的人心里不断美化,他人无法超越。
死也要死得漂亮,死得惊天动地,否则怎么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就算依照阿烟的想法,悄悄死在这里,靖帝又发现不了,岂不白费?
阿烟似乎能读懂魏瑰脸上的表情,解释道:“我已经安排好了,留了一封信给他,要是他的人来,收拾我的遗物就会发现。要是他没发现我死了,也会有别人去报信通知他的。”
为了让自己的死亡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她连自己的身后事都设计好了。
这封信也不知道怎么写的,但魏瑰能想到,阿烟要给男人的心带来极大的震动,追忆过往、含蓄温柔,明里暗里地诉说藕断丝连?似乎很难对付像靖帝这样的男人。
“只是没想到,你们和这孩子先来了,便拜托你们了。一定要送到陛下手里!”阿烟行了个长礼。
魏瑰虚扶了她一下,劝慰道:“已经没必要了。”
阿烟不知道靖帝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这里距离上京路远,寄信也要许多天,再者靖帝为了朝堂安稳,定会瞒着病重之事。就算她在上京有眼线人脉,她的消息也并不灵通。
“他也快死了,死后万事空,不会因为时间消磨而忘了你,忘了对你在意的人好。他之前也一直记挂着你,应该是没有厌倦和变心的。”
阿烟被这一消息砸中了脑门,半晌苦笑着,继续梳理起了穆展的头发。
“你是听他说的,还是听谁说的?”阿烟摇摇头,“这你可误会他了,陛下这个人,只能做枭雄,是做不了情圣的。”
魏瑰挑眉,阿烟对靖帝还是看的很透彻的,没有被男人的美色迷昏了头。
阿烟将那段三个人的过往娓娓道来。
这是魏瑰听到的,最后一个人的视角,与之前了解的有许多偏差。
比如,靖帝与阿烟的第一次交锋,就是以威胁收尾的,虽然达成了合作协议,但靖帝的戒备心很重,无法随便相信一个他国的女官,保险起见,万无一失,他给阿烟下了蛊毒,每月需要服用解药。
当时还诚心诚意地决定辅佐靖帝的年轻女官,得知茶水有毒,笑容当即凝固在脸上。
偏偏那个男人直接道出了自己的不信任,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好像她才是对不起人的那一个,差点没把她气死。
又比如,他们从来没有挑明过关系,一直都是当做盟友在处。
表白是不可能表白的,阿烟清楚自己的立场和身份,对公主的丈夫表白,就等同于背叛。她不屑于做这种趁虚而入的事,而靖帝也不会给她机会。
“他是个十足冷心的人。”
魏瑰想起靖王口中那隐忍又飞蛾扑火似的相恋,忍不住想这该不会是靖王对自己兄长形象的美好化。以靖帝对靖王的爱护,再加上一层血缘亲情,他在靖王那自然是个实在的好人。
万事往好处想,为自己亲近的人找补,似乎也不难理解。
“他现在有了手足亲人,”魏瑰想了想,“不太冷,很像个寻常人家的父亲和兄长。你恐怕想象不了。”
阿烟是想象不了,有温情的帝王,比沙漠里的鱼还难找。
她始终认为,靖帝对她的喜欢没那么重,至少是抵不过对公主的喜欢,他宁可板着一张棺材脸,都不肯对阿烟袒露一丝一毫的关心,非帮助不可的时候,也是借别人的手,把东西给她用。
阿烟一开始还以为是男人幼稚的自尊心作祟,后来才发觉,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配。她只是公主身边的人,一个小小的女官,纵然帝王垂爱,也不能多慷慨,不能越过他心中唯一的妻子。
她看得明白他在感情上的吝啬,是以不敢糊涂。
“我被他拦着不能见公主,因为他不信我不嫉妒公主。他竟然怕我加害公主?”阿烟觉得很好笑,她的神情坦荡极了,毫无杂念地认为姐妹之间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是不可能在她这里发生的,“但我也怕公主在他手里,没有得到足够的保护和善待。”
“好在公主过得还不错,见他去了还很笑了,笑得很满足。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她该得到最好的,却为了一个男人甘于等待,我也是……”
后面的话阿烟没说下去,大约是对靖帝的不当言语吧。
说起来,公主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和行动,但她一直存在于他们之间,是他们两个自作主张,将所有阴谋诡计拦在公主的安全范围之外,将公主列入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