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回来的很早,但他知道家里的人都已经起来了,不管什么日子,程德水和倪英和早上六点都会起来,这是他们一辈子的习惯。
门口还是那盆吊兰,比自己走的时候长了很多,屋里的布置没有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程讷言就往书房看去,七点是父亲练字的时间,母亲坐在沙发角落翻着一本旧书,“回来了。”
“嗯。”
倪英和脸上抽搐了一下,虽然很小,自己的儿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比以前高了,也比以前黑了,“吃早饭了吗?”
“还没。”
“桌上有热的豆腐脑,去吃一口。”
“嗯。”
倪英和背对着他,眼里的泪早就留下来了,明明是亲身骨肉,现在见面却是如此生疏。
讷言知道母亲哭了,虽然很久没有再见过,可讷言清楚的记得每次母亲哭过总会随身带着一块手帕,那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在今天看到母亲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那块手帕,米色的,棉麻的,折成手掌大小的。
豆腐脑是程讷言从小最爱吃的东西,因为从小和慕青一起吃,所以他才喜欢,吃着熟悉的豆腐脑,里面还有酸豆角,对于妈妈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她做的酸豆角,每次吃饭饭桌上都会放上一小碟。
讷言吃完和妈妈一起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这时候才看清楚妈妈的模样,原本的黑发已经有些斑白,永远挺直的脊背已经有些佝偻,他的妈妈老了很多,“敏行明天也回来。”
“真的?”
妈妈眼里闪烁的泪珠滴在了讷言心里,“真的”,他回答的坚定又正式。
挂钟走了一圈,八点了,“和你爸说说话去吧!”
讷言点点头,他走的有些缓慢,因为他知道母亲一直在后面看着他。
“爸”,讷言知道执拗的父亲不会先和自己说话,抬起头才看见头发已经花白的父亲,相比较母亲,他真的沧桑了很多。
写了一辈子文章的老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孩子说话,嘴一张一合,还是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出去吃早饭吧,八点了。”
程德水猛然抬头,原来他都记得。
“好,走,走,走”,老人说话是带着哭腔的。
这天程讷言睡在从小长大的地方,睡的很甜,他梦到了从前,倪英和看着紧闭的房门,可程德水说了一句“让他多睡会”就去练字了,倪英和稍稍有点惊讶,很快也去了客厅。
程讷言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时钟已经到了八点,他摇了摇头,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的出门就看见回来的敏行,他一件深蓝色的风衣看起来变化很大,“哥。”
“嗯,把东西放回屋里去吧!”
已经比父亲高处半个头的男人顿了半天还是说出来一个“好”字。
屋里只有兄弟两个,这些年两个人也只是在电话上交流,这次见面也是过了很长时间了,敏行把讷言紧紧抱住,“哥,好久不见了。”
“嗯”,虽然讷言的反应很平淡,可是看见来人的那一刻,他的激动不言而喻,这对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他们在一起待的时间比和父母待的时间长。
两个人随便说了几句境况,讷言看着虽然成熟很多可还是叛逆的弟弟,“今天早上我睡到八点才起来。”
“家里睡的?”
“嗯。”
敏行的反应讷言早有预料,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这是讷言和敏行从三岁就被开始养成的习惯,他们谁也不敢否认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这么多年了,爸妈都在变。”
讷言看着弟弟,他的确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情绪都在脸上的小孩了。
“这次我回来看见爸妈都老了很多,现在我们都没在那条设定好的路上走,该陪陪他们了。”
讷言说完就走了,这个心结只能靠自己打开,讷言相信他会想通的。
“妈,给他点时间。”
一直在门外的倪英和点点头,“你快去上班吧,别迟了。”
“嗯,妈,您也别太担心。”
中午十二点整敏行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在桌上的等着自己的父母,“你哥中午不回来,咱们吃吧!”
“嗯”,敏行说的很小声,可他们都听到了。
晚上程讷言看见一桌菜和坐的端正的三人就明白敏行还是想通了,虽然还是不爱说话,可是已经改了很多,一家人总算是可以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了。
程讷言每天把自己整个人都投入工作,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唯一有变化的以前的每月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回家,他每次都是和敏行一道,今天是周末,两个人如约而至,可是刚进院就看见了在太阳底下逗孩子的她,“原来她都要当妈妈了”,看见的一瞬间讷言想到的居然是那么怕疼的她生孩子会不会哭?走近时讷言感觉刚才的想法有些可笑,“早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