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重,之前还可以勉强吃得下东西,现在已经全靠输营养液了,在医院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爸,让敏行送你回去休息,这边我看着。”
倔老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我就在守着,哪也不去。”
讷言向敏行摇摇头,“去买点吃的过来让爸吃点”,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倪英和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扶我起来坐着看”,这一天是十月一号,电视里播着阅兵仪式,倪英和虽说病的严重,可眼神还十分的好,嘴里还念叨着“今年的阅兵仪式比去年更壮观了,来年一定更好。”
“妈,你说得对,咱们躺下慢慢看。”
倪英和摇摇头,就这样盯着阅兵仪式看完了,刚要关电视,倪英和就说,“等等。”
“妈,怎么了?”
“我怎么看刚才电视里晃过的一个人影那么像慕青,再打开,让我看看。”
电视里播的还真是她,讷言也看到她在签售会上的样子,低头的她好像写着什么,“英和,就是慕青那孩子。”
“我就说,不会看错的。”
倪英和的头慢慢靠在了程德水的肩上,她真的累了,“你们以前总说我对慕青比对你们好,那是因为我见她第一面就觉得她像一个人,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咳咳,咳咳。”
“好了,英和,我说,你休息会。”
倪英和抓住程德水的手,语气有些恳求,“让我再,再说一句。”
倪英和缓了半天才说出口,“等慕青来了,不要管她,让她干自己想干的。”
程德水把好像只剩骨头的倪英和扶着躺好,程德水也老了,动作十分缓慢,等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很长了。
讷言和敏行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程德水的声音也和往常不一样了,倒是比英和听起来还虚弱,“你们妈妈说的那个人,是你们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姐姐,那年你们妈妈怀孕七个月还在学校里面教书,没想到来了一伙国民党,后来你们妈妈就流产了,送到医院里医生只说了是个成型的女婴。后来我们搬到这里,你妈妈见到慕青那孩子的第一面就说和梦里的那个孩子很像,所以你们的妈妈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慕青。别怪你们妈妈,那是她对那个还没出生孩子的亏欠。”
讷言和敏行听完就看见妈妈的眼角滑下了泪,“妈,是我们错了。”
讷言也落泪了,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他的妈妈要强了一辈子,背后咽下去了那样多的苦果,“妈,不说了,不说了。”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讷言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有大爱,但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爱他们,讷言握住那双皮包骨的手,“妈,是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太多了。”
倪英和用手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突然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了,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妈,妈,英和,妈,英和”,那双手在三个人眼前落了下去。
倪英和走之后身边的朋友才都知道她的病情,讷言迟迟都没有让人把母亲的尸体带走,因为一个人还没有来,他知道母亲在在等她来。
她来的时候狼狈的不像样子,疯一样的冲进了病房,隔着一堵墙她听见了里面的人的呼喊,讷言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她,那样她们两个人或许都不会有遗憾。慕青在里面待了多久,讷言就在病房外守了多久,他也听见慕青把那一本书读完,里面是他的母亲,他坚强的母亲,讷言瘫坐在外面的过道和那一本书一起回顾了母亲的一生,其实有很多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作为儿子他真的很不称职,这一刻讷言觉得慕青真的就是那个未出世的姐姐,在他和敏行不在的很多日子里,她真的一直在陪着她。
这天一直到了深夜,讷言第一次感觉到了失去亲人的滋味,原来痛彻心扉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痛,可是还有许多人需要自己去照顾,讷言让敏行先送父亲回了家,那一夜父亲真的变老了,肉眼可见的老了,就连弟弟也好像换了一个人,他一个人在黑暗里慢慢站起,讷言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第二天看见面色苍白的慕青好像风吹一下就能倒下,可是他还是说出了那些话,”其实我妈的病很久了,她说告诉你只是徒增伤心,还不如让你永远记住她最美的样子。”
“昨天我妈一直看着电视上的签售会,其实我和敏行一直觉得你才是我妈的孩子,因为她一直关心你胜过我们。”
“我妈不信鬼神,也不会在天堂保佑我们,沈慕青,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活的好好的。”
慕青一个人走在前面,那些话就像刀一样插在胸口,程讷言这次没有追她,这是这辈子的第二次放手,因为他没资格了,远处有一个人会安慰她,带她回家。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讷言对慕青说的最多的话,他知道这也会是母亲想说的话。
讷言很多次在母亲的墓碑前落泪,很多事情他都会来这里和母亲说,曾几何时,原以为生疏的母亲却是自己唯一可以倾诉的人,他带着母亲最爱的花来诉说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