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昏天暗地。
许银花是被冻醒的。
她昨晚坐在柴房边的小木凳上睡着,秋日渐浓,近来的天气越发冷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想起方才做的梦。最近总是频繁梦到这些小时候的事。
许银花拍拍脸颊,将这些事抛却脑后,起身从门缝里瞅了瞅。
天刚刚亮起,里面的人还没睡醒。
昨夜将那名斗笠少年关进柴房,烟囱推脱要回家给生病的老母做饭,剩下的陀螺就只会“阿巴阿巴”,更是指望不上,许银花只好自己守着门。
此人交代自己是从衍洲云游而来的散修,名叫李怀舟,听闻最近千渊道要举办十年一次的万象舆定阶大试,他才想来凑个热闹。
他的话是否属实暂且不论,许银花看此人穿着谈吐,实在不像有钱人。她损失的那些桌椅摆设,还有店内修缮的钱,到底该找谁去讨?
许银花想到那群修仙之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发怵。
莫非又要请阿姐帮忙吗?
许杏离昨日离开时的背影又出现在她眼前。夜露深重,她却只着单衣,看着就冷得很。
许银花从存账柜子里掏出钱袋数了数,一共三百七十六文钱,减去日常开销还有杂七杂八的损耗,约摸还剩八十文。
她看了看天色,出门上街去。
山脚集市已经有许多人上了摊子,许银花买了两个包子啃,又径直走向一家布坊。
老板是个穿着艳丽的中年女子,见了她就好一通夸赞,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一般,许银花招架不住,忙抓了一件成衣问:“姐姐,这件多少钱?”
“姑娘好眼光,这件可是用黎洲的华荣棉所制,别家得卖一银币呢,我们家只要九十文钱!”
“九十文钱?!”许银花连忙撒了手。
老板道:“姑娘若是嫌贵,不如选旁边这件芙蓉棉的,才七十五文,正衬你这白嫩的肤色。”
许银花看了看,却觉得还是那件华荣棉的更适合阿姐,又保暖又结实,款式也十分利落好看。
她咬咬牙,好说歹说,最终以八十文钱拿下了这件冬衣。
手取战果,两袖清风。
许银花疾步如雷地走回客栈。
一件像样的冬衣居然就花光了所有能用的钱。
穷穷穷!
简直穷疯了!
她今天势必要拿到赔偿金!!!
许银花将包好的衣服放在柜台后,下定决心朝宗门弟子的房间走去。
烟囱和陀螺已经来当值,陀螺见了她便道:“掌柜的,你快、快去柴房看看,那小子吵着、闹着说要如、如厕。”
许银花顾头不顾腚:“让他去就是了。”
“万一他、趁机逃跑怎、怎么办?”
许银花停下脚步,转身拍拍陀螺的肩膀:“你说得很有道理。”
她将陀螺手中端着的饭菜接过,头也不回地去了柴房。
柴房的锁链早已被人弄断,房门虚掩。有那么一瞬间,许银花觉得里面已经没人了,不过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房中传来某人此起彼伏的动静:“好饿啊~好饿啊~再不吃就要饿死啦~~~”
许银花推门而入,刚一放下饭菜,对方就双手合十,感激涕零:“啊!谢仙女救命之恩!”
许银花对这些溢美之词已经麻木,她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做“欲抑先扬,欲杀先捧”。
“你不是要如厕吗?”许银花凉凉问道。
李怀舟吞了一口馒头:“等你们放我出去,我早拉裤兜里了。”
“……”许银花拉了小板凳坐下,心里开始酝酿一会儿要说的话。
等李怀舟茶足饭饱,许银花也终于酝酿好了。
她站起来叉腰道:“昨日,阁下进店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要低调行事,结果呢?不仅闹大了,还把我的店砸成这幅模样,也忒不讲江湖规矩。你说,是不是要给我赔偿?”
李怀舟坐在原地,仰身打了个饱嗝儿。
“许掌柜,你别着急,我们先聊点别的。”李怀舟用下巴指了指小板凳,示意她坐下。
许银花不坐:“干嘛?”
“别紧张啊,”李怀舟站起来,神秘道,“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许掌柜想先听哪一个?”
许银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选一个嘛。”
许银花只好敷衍:“坏消息吧。”
“坏消息就是……”李怀舟十分开朗地笑道,“抱歉,我没钱赔偿贵店的损失。”
许银花差点一拳打上他的下巴,好不容易按捺住,咬牙问:“那好消息呢?”
李怀舟道:“经过我的观察,许掌柜应该一点儿修为也没有吧?”他不等许银花回答,同情地摇头生叹,“每每见到别人使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