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露出了一丝丝的囧意,然而他却不肯让余稚龄放过其中的话题,紧缠着便问道:“你那时候遇上我,觉得如何?”
余稚龄眨了眨眼睛,双手也伸进了毛毯里,晃悠着上半身笑道:“我把你从乱军中翻出来的时候,一张脸上黑漆漆的,我晓得你长个什么样子呢?不是个缺眼睛少耳朵的妖怪便好了呢。”
外面的风胡哒哒的吹着窗,她跪坐起身,用力拽回窗扇,阖在一起。
“就是个妖怪,你怕不怕?”徐斐趁机钻进她的怀里,仰着脸去看她的面容。
“西洲炼鬼的人那么多,我怕什么?”余稚龄嬉笑着,落下来的小手就往徐斐的脸上拍。
徐斐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人就转向了他的臂弯。
他将头枕在窗台上,悄悄的松开了握着余稚龄的手。
“你没见过西洲炼鬼的人呢,大白天的也赶着一群小鬼儿出来,满大街的碰上一个人,谁晓得那是个有腿的还是没腿的。”余稚龄还在说西洲的炼鬼人,似乎并没有在意到徐斐的动作。
“街上看起来很拥挤,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就算是和他们撞上肩,也是‘嗖’的一下就穿过去了。” 余稚龄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先前伸探的动作模仿着穿人而过的鬼魂。
“但你还是喜欢西洲。”徐斐的目光映衬在烛光中,扑朔迷离的让人难以捉摸。
余稚龄愣了愣,垂下眼眸拨弄着裙边的挂穗:“肯定要比京城好。”她扬起眼眸笑了笑:“鬼魂又不伤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将不远处的软枕拿过来,想要给徐斐垫在脖子下面。
“京城里都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徐斐原本是要说上这么一句的,余稚龄小巧的手凑过来,望进她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他忽然就不想说了,骤然收口,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冷不丁来了一句:“崔毋育想要高裕公主。”
余稚龄没什么意外的:“得了高裕公主,就是又抓了一手皇权,崔毋育养在府邸里的丝绸美人,听说跳上舞也是八八六十四的规制。”
“到这个位置的,哪个会没有野心呢。”徐斐忽然坐起身:“我有点饿了,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吃的?”
“哦。”余稚龄应了一声,手中的串珠一抛,勾开了软榻那边的小柜子,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小盒子。
余稚龄拿起了最上边的一个:“这里面是核桃酥。”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只有一块核桃酥孤零零的躺在里面:“哦,只有一块了。”
她仰起脸,笑起来。
“还有这个,这个也很好吃。”余稚龄将核桃酥放下,又去拿另一个盒子。
徐斐凑过来:“这里面怎么还剩这么多。你不会是不喜欢吃,特意推给我的吧?”他虽这样说着,却已经拿起一块,放在了嘴边。
“好吃吗?”余稚龄看着他问道:“放这么久,都不脆了。”
“这不就是燎货儿吗?”徐斐一口尝吃了其中的味道。
“你吃过呀?”余稚龄惊讶的睁大了眼。
“之前出征的时候吃过,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徐斐说得有些含糊。
余稚龄找了一个碎开的半块,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这是我哥特意让人从拓西送过来的,是我们府上的老嬷嬷给做的。”
“那是了,家里的味道。”徐斐的嗓音有些低沉。
余稚龄将小盒子推向他。
“我阿娘就不会做什么点心,不过她下的面很好吃,以前在南域,兵营操练回来的晚,她就总会给我和阿爹下一碗面,清汤挂面,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就觉得很好吃。”一块燎货儿多少引出了些内心的情感,他缓缓地说起从前的事儿。
“我还有幸吃过一回呢,不过那时候太小,没什么印象了。”余稚龄屈膝靠在背后的小柜子上,看着对面男人暗沉的眼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是她还在皇宫里住的时候吧?”徐斐觉察到了余稚龄神情上的变化,伸出手要去揉平她眉间的苦闷:“别皱眉,她们走了也是希望我们能更好的活下去,这不还是你跟我说的吗?”
余稚龄别开脸,沉闷的神情中她努力的弯起唇角:“王妃是很善良的人……”
她在这个时候,还忍不住去安抚他。
徐斐微微动容,凝望着对面女子低头不语的神情,她总是能够说出他最需要的话语,可她大概还不明白,这话落在一个男人心里,会荡漾起如何的波纹。
“其实她并不会养孩子。”徐斐微微笑着,对上余稚龄惊讶的神情:“小时候跟阿爹的时间要比和她更多一些。”
“可能是头一个娃娃,王妃还不太适应。”余稚龄想了想,说道。
徐斐的目光穿透云雾,俊朗的下颚线在烛光里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她从没想过要做母亲,连嫁给阿爹,也是很突然的事儿。”
眼见着他平淡的说着过往的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