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还能再睡会儿。
快步跑到床上,手摸在他被子上的时候,和昨天早上一般冷,好像一条布放在外面被冻硬了一样。
人在发冷时总会头疼,她捂着太阳穴,脑海倏忽间变得恍惚……
思绪带着记忆一同飘远,落在他身上。
入冬后,她总是把脚大摇大摆的伸进他被子里,放在他腿上。
他被窝很暖和,是让人心安的暖意,而现如今只能挨冻,果然在失意时回忆往昔的时光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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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来就再也睡不着,于是决定今日去医院找他。
正准备穿衣服时,胃里好像在往上翻滚着酸水,涌到嗓子眼里就更酸涩无比,刺得喉咙分外难受。
她还想像昨日坐船时一样,把这股劲儿忍下去,可事与愿违,刚咽了口唾沫,那胃里的酸水就到了口腔里。
霎时间跪坐在地上,嘴里的水都吐在木地板上。
吐完一口,便好像如获重释似的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大喘气,手略微发抖的揪住睡衣领子。
随后就觉得鼻腔一股酸味,和溺水被打捞上来一般,嘴里还直发涩,是越来越清苦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酸到发苦的缘故。
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喘息声逐渐平息。
本想起身拿布子把地擦干净,但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又吐了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她的手和全身都在颤抖,膝盖也早已跪疼,鼻子里呛了酸水。
又猛地咳嗽好几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眶干涩发红,鼻涕也流了些许。
这一连串又不能抑制的煎熬让她崩溃又烦躁。
在难受无助时又想起他来。
想起他看自己温柔无比又纵容迁就的眼神,如果他在的话就一定会照顾自己。
想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已经完全离不开他了。
陈乔礼成了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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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此枯坐了一上午,这才艰难起身把地上的呕吐物清理掉,又接了温水漱口。
此时觉得食道就和用硫酸烧过一样,鼻子依旧酸疼。
浑身酸软无力迫使她又躺回床上。
给自己全身裹了两张被子,只剩下一双泛红的眼睛和凌乱又占满冷汗的头发。
外面还是乱哄哄,在杂声中她又昏昏噩噩的睡去,噩梦一个接一个的做。
流苏和其他人觉得她在家休息,也就没有过多的担心,还一如既往的熬粥救济。
一直睡到晚上,身体才有气力。
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果真发寒热了。
家里没有现成药,镇上医院没有位子,就只能这么扛着,不停的喝热水。
家里帘子禁闭,她就如此循环着昏天黑地不分昼夜的睡去,也不知过了几日才好。
身上发汗以后就退热了,隐隐觉得胸闷气短,腰背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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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猜到自己很有可能怀孕的时候,正在明德苑儿,就把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告诉流苏。
“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他半个月没回家,而且,我也不确定,我不知道,你陪我去医院,万一能碰上他呢?”
“现在医院人挤人,你不怕把肚子挤坏?况且所有科室的大夫都去了外科,咱们去了根本等不上,这样,咱们找段齐天,他是中医,也应该认识陈医生,你去了就说是陈医生的老婆。”
到这时候也只有这一个下策了,她起身说:“那走吧,去找他。”
两个人去了段家院子,她叩门三下,出来一个丫鬟,“小姐找谁?”
“你就说是陈乔礼的家人找你们家老爷。”
那丫鬟掩门,跑到院子里相告,不即便开门欠身,“请进,小姐。”
进了院子,被请到前厅,段齐天起身客气的询问:“夫人,找我什么事?”
流苏解释道:“医院人多杂乱,她想找您诊脉。”
段齐天点点头,猜出来她来的意图,于是点头,“请坐,我去拿脉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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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乔和流苏在檀木椅子上坐下。
没一会儿功夫就看见段齐天拿了个红色的棉脉枕出来,又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在她对面坐定后,“夫人,把右手的手腕放在上面。”
放上去后,段齐天还在她的手腕上搭了个薄如宣纸的手绢,这才给她诊脉。
她的心突突跳,还时不时咽口唾沫。
段齐天笑,“夫人的气血运行有一定的改变,气血在血管内鼓动,脉象变为滑脉,脉象在指下运行流利、圆滑,如同有滚珠转动,敢问夫人还记得上次月事是何时吗?”
她眉峰一紧,“应该是……一个月前?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