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照才被她这样子吓住了,呆呆的看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就在此时,一个医生把严照才拉走了,边走边说道:“严医生,郭磬蕤找你。”
严照才想也不想就转头对她喊:“对不起,对不起!”他没有错,但竟然责怪自己把事实告诉她,害她这么痛苦。
她极平静,极淡定,完全不像受了很大打击似的。抹了抹眼泪就靠墙站定,鬓角的碎发散乱在面颊上,遮挡了一部分视线。
不过也懒得抬手把头发拨开,就这么没精打采的靠墙站,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那眼睛失去了平日的光彩和情绪,仿如一个假人的眼睛,是可怕的无底黑洞。两条细腿绷得笔直,但从侧边看她整个人又驼着背,所以显得很奇怪。
呼吸声也极平静,就和平日一样吸气呼气。走廊里的人逐渐变少,大概都去了别的地方忙罢。
不远处有个不大不小的四方窗户,和家里厨房的那扇很像。那窗户透进太阳惨淡的白光,照在黑色的地板上反光。
安静,真安静;诡异,真诡异。
离开那个包容自己的一面墙,准备去宿舍收拾床铺,毕竟今晚还要在这里睡觉呢。缓缓行走在阴暗的走廊里,那些话如饕餮梼杌般突然杀回她本一片空白的脑海里……
“我昨天晚上看见过,你不化妆的样子,已经很好看了,我觉得,化妆品一类是为世间不完美的人准备的,而你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啊!我等了这么久,一夜没阖眼,就是为了等雪,雪一下我就来了,头也不回的从府里走了!我从没有说要娶别人,你现在是和我置气吗!”
“啊,真好,没,真好,真好。”
她的魂里,思绪里全被他的样子占据。
他十九岁时,是个开朗活泼的大少爷,长得也很是秀雅,二十五岁时,是成熟又正经的陈医生。他笑起来很好看,不笑时也好看。他是心善又温柔的人。他待自己很好,好到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
“严重的话会使人抽筋、意识模糊,甚至死亡。”……
所以为什么要他害这种怪病?为什么不给她弥补他的机会?他们才刚重逢不到一年而已。刚欢喜的暗暗发誓,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陪伴他,可为何到头来是这样?
她甚至开始埋怨起自己,为什么要让陈乔礼得病?他受得苦还不够多么?为什么不让她得这个病?
-
脚下一极台阶没踩稳,猛地就摔坐在台阶上。也不急着起,好像后知后觉刚才不是一场噩梦,他真的得了疟疾……
坐在冰凉的地上,终于开始鬼哭神嚎。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颤动,无一处不绝望。眼泪四仰八叉的躺在脸上,随后又似奔流不息的江河湖海奔向各处。打在地上,胳膊上,腿上,手上,嘴巴里,还有点噙在发红的眼眶里。眼前视线特别模糊,氤氲成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索性闭上眼睛哭。泪水把脸上散乱的碎发打湿,一绺绺一根根的黏在满是泪痕的面上。
空旷又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一个绝望的女人惨烈又可怕的哀嚎。
郭磬蕤一进楼门口就隐约听到了,于是闻声疾步走到顶层。
被眼前那个陌生女人吓坏了,她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哭成这样。
在原地诧异片刻,又走上前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哭?”
这个哭得像鬼一样的女护士猛然抬头喊:“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见谁?”
“陈乔礼!陈乔礼!”
郭磬蕤猜到,她可能就是陈乔礼的夫人。
一想起她还有孕,就慌忙的把她拉起来,说:“你别激动,先回宿舍休息,你需要休息。”
她鼻涕眼泪打成一片,呜咽不清的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陈乔礼,南,南京来的,中,中医科,的,的陈乔礼……”说时,气还一抽一抽的。
郭磬蕤眼圈也红了,柔声说:“你现在不能进住院楼,那里的护士都是经过培训的,你就这样进去太危险了,保重身体要紧啊,我扶你回宿舍。”
她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气抽得像个抽气筒,继续带着哭腔,眯缝着眼睛说:“陈,陈,乔,礼,礼,陈,礼。”
言到最后,她的手开始抽筋发抖,像鸡爪子一样。哭得时间太长,已经缺氧了。嘴唇开始发白,眼睛也干涩酸痛。嘴巴也不受控制得合不住,就只能一直大张着,连喘气都困难。
“我马上带你回宿舍。”
话音未落,她眼睛一翻就晕倒在了郭磬蕤的身上。
“来几个护士!没人吗!”她大叫。
旋即来了三四个护士,和郭磬蕤一起把她放到担架上抬回宿舍床上。
“郭院长,她哭得又缺氧又脱水的,给她输个葡萄糖吧。”
“好,一瓶,滴速调到最慢。”
看着她输上液体,几个人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