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话,道“张小姐,什么事?坐下说。”说罢,他指着对面那个离他不远的垫子。
那离他太近了,可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房间突然安静,木屐踩在榻榻米上,哒哒,哒哒,节奏感很强。
一屋子日本人只能听到响声和呼吸声。
而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跪坐在棉垫子上,又偷偷抬眼看了下那些艺妓是怎么坐的,随即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把腿合拢,屁股压脚腕做稳,手放在膝盖上,将头低得格外低,作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张小姐,什么事?”
深呼吸,不敢对上那人的眼睛,只能让头更低,再低,许久才道“问……十年前,陈府的凶手曹于轩。”
声音太低,没有一个人能听见。
她思索,不能直接问,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直直对上那公使的眼睛,大声道“我给你斟酒,你喝。”
屋里哄笑一片,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女人。
男人们的脸上都裹挟着促狭又戏谑的笑,一双双眼睛就死死盯着她——这个新奇物件。
拙劣的目光都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她下一秒出丑或是说什么出人意料的话。
她给公使倒酒,只觉得这一双双眼睛就像一堆火把,扔在自己身上,灼热又痛苦。像马戏团亦或者动物园的畜牲,被人当乐子使。
手一抖,撒了些酒。
又是哄笑一堂。
但怎样也要坚持下去,为了陈乔礼,为了陈研氚。
中森一戒道“酒也不会倒,张小姐,还听说你是唱大戏的呢,妓院里的客人都没让你倒过酒吗?”
面前的公使道“还是根本没有客人?”
依旧是一片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她攥紧拳头,咽了口唾沫,把这羞辱都忍下来,双手举起酒杯,道“请。”
公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烈酒下肚,脸一下红了些许。
见这脸色变化,她心一喜,又斟了一杯酒。
中森一戒道“过来让我喝,他那边那么多人。”吹了声口哨,跟叫狗一样。
她刚起身,膝盖就一阵疼痛。
“她们都是爬着走。”中森身后的一个日本人说道。
“爬着走。”
心里突然憋闷的慌,但为了真相,忍了。
她爬下,刚行动少顷,那几个又道:
“不是那样!”
“手脚并用。”
“像狗一样。”
此时,中森又扮起绅士,为她解围道“什么狗?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张小姐是猫,来,这里。”
爬到他身边,给他倒满一杯酒。
他喝下,脸不见红。
她太着急了,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场酷刑。
中森道“怎么不说是什么事求我们?你不会真来倒酒?”
又是一片嬉笑,震耳欲聋。
他们越是这样,她就越想他,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他那真诚又温柔的目光。
她轻轻摇头,道“您喝五杯,我就说。”
中森笑眯眯的捏着她的脸道“说你是猫,你还真是猫,干什么都要让我们猜。”
她举起酒杯,端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从喉咙里发出轻声,“请。”
中森看向她的冷冰冰的脸,竟愈发欢喜,伸手搂住她的腰,举杯饮酒。
张思乔此刻只觉得这只手真隔应,真恶心。
怕口袋里的录音带被发现,她只好挣脱腰间的大手,又倒了一杯酒,面上终于堆着笑“请,还有四杯。”
等再喝一杯,就说还有四杯,那杯不作数。
但日本人精得很,也逼着她喝。
她端起酒杯,都灌到嘴里后,再找机会慢慢吐出来。
这二人似乎酒过三巡,时机成熟,该出击了。捏了捏口袋里的盒式录音机,立刻放下手问道“还喝吗?”
中森眼神呆滞又迷离,脸红得可怖,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味,跟泡在酒里的虫子似的。
见他不答,她又道“你知道陈府吗?”
他又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十分粗暴,令她脖子一紧,险些喘不上气。
无奈,只好在怀里问道“你知道陈府吗?当年,导致陈府近乎灭门的惨案,真正的凶手是谁?”
中森不答,只把脸贴过来。
一股酒味,简直让她崩溃的要吐出来,但依然强忍着道“是曹于轩吗?他是背后真正操纵局面的人吗?”言罢,推开他丑陋的嘴脸,坚持不下去了,实在令她咋舌又作呕。
清水反而道“你说曹于轩?他,就是一条狗。”
她大喜,但又不可溢于言表,继续淡淡道“所以他是凶手吗?十年前的旧案,陈府人的惨死。”
中森也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