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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红梅(2 / 4)

她本该离开的,却看不得温暖之人被无情风雪打压。

关芮安想起幼时她最后一次见鸿羽叔父,走进房门时发现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房间角落里,那儿有一只栽着兰花的落地花瓶,瓶身有一把雅致的伞靠着。

她想,叔父一定很珍视它们。

用叔父珍视之物护他珍视之人,想必他也会开心吧。关芮安这么想着,从叔父的卧房里悄然取出了那把果然仍在的伞,站在宫子羽身后为他撑了半夜。

她没做任何遮掩,只执伞微倾挡住了脸,值守羽宫的暗卫便以为撑伞的那人许是雾姬夫人。

茫茫细雪中,黛青色的伞下,两人一站一坐直至破晓,像两尊等待黎明的雕塑。

……

天色将明,关芮安裹挟着一身霜寒悄无声息地回了徵宫,把衣服换下,躺在榻上却仍毫无睡意。

看了一夜的雪,刚铺开的锦被都暖得灼人。

可还有人留在雪中,她只能短暂地为他撑伞,甘愿一辈子为他撑伞的人,已经不在了。

关芮安又想起昨夜宫远徵归来之时微红的眼眶,心中一刺,瞧着透进窗户纸的天光,索性起身穿了件浅竹青色的新衣,就轻推开了窗。

雪还未停,被风裹挟着钻进了打开的缝隙。

关芮安习惯了风雪迎面的寒意,支起窗棂,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双刚刚浮现在脑海过的眸子。

她一愣:“徵公子?”

许是宫门剧变,哥哥又不在的原因,宫远徵入睡时并不安稳。但甫一看到置于案台边的那株海棠,想起徵宫中如今另一人的存在,他便又安下心来——如果不由自主的悸动也算安心的话。

即便如此,宫远徵还是早早便醒来了。

彼时天光微亮,他一睁眼,看到海棠花未眠。他一开门,便对上了关芮安的视线。

宫远徵突然明白了父亲曾把母亲的房间安排在东边厢房的用意。

他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

两人早早便起,玉梵匆匆而来为他们备了早膳。一同用膳时,宫远徵的视线落到了关芮安的后颈,如愿地看见她发带上缀着的银铃,垂眸唇角上扬。

之后二人就前往了医馆,宫鸿羽和宫唤羽的尸身已经被送至馆内殓房,只待查明死因就可即刻下葬。

宫远徵和关芮安一前一后进了殓房,却发现其中还有一具尸身——是郑南衣。

从送尸首过来的执刃贴身绿玉侍卫金誉那里得知,昨夜前执刃与少主就是在提审郑南衣后,三人一同身死。

因为提审时屏退了他和少主的绿玉侍卫金简,无人知晓事发当时究竟是何情况。

尸体是最诚实的死时记录。宫远徵和关芮安对视一眼,当即准备开始验尸。

宫远徵递给关芮安一副麂皮手套,一旁本应是给他打下手的宫门大夫坐立不安。

从看到关芮安进来,他就如鲠在喉,好在身处殓房中他提前戴上了面巾。然而对上前者的视线,他就知道关芮安已经认出来,他就是那个为她诊脉的郎中。

这位关姑娘能出现在这里,明显也是懂医术的,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又能在此处见到他,想必也能明白究竟是谁让他下的诊断。

郎中瞄了一眼宫远徵:徵公子,你这司马昭之心,已经不止路人皆知了,本人也知道了。

殓房内另外两人都没注意到他独自的波涛汹涌,一番仔细检查后,发现宫鸿羽身无外伤也无致命内伤,是中毒而死;而宫唤羽也中了毒,不过看指尖色泽,中毒剂量比前者低,身上有些许外伤。

二人所中之毒是同一种,就是宫门自己研制出的送仙尘。此毒剧烈且易得,毒发极快,只是日服百草萃的执刃与少主理应不可能中此毒。

关芮安则仔细验了郑南衣,她身上有被审讯后的痕迹,致命伤是胸上一道贯穿伤。掉落在现场的发簪也一并送了过来,关芮安在空心的珠花处检查到了残余的毒药,想必这就是郑南衣使得前面二人接触到毒的途径。

只不过,关芮安没能在她身上找到自己所留的子蛊。按理说,此蛊所寄生的宿主死亡,除非在半个时辰之内转换宿主,否则就会死于原宿主的肌肉组织之中。

但此刻母蛊被她留在了徵宫内,无法及时通过它来得知子蛊的状态。

宫远徵见她看着郑南衣似在沉思的模样:“怎么?”

关芮安迟疑一瞬,主动凑近他轻声坦言:“徵公子可还记得我给这无锋刺客下的蛊?”

“我没在她身上找到子蛊的踪迹。有可能是隐藏至上臂肌肉深层,可否容我将之剖解?”

“那你跟管郎中去准备器具,”宫远徵顿了顿,看向关芮安的目光带着坚定,“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言下之意是由他来做。

关芮安不由点头,看他吩咐了一旁候着的那位宫门大夫,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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