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理应不被允许去医馆但仍进去了?
宫门中现在备受警惕不允随意走动的只有新进的外来之客——女客院落的待选新娘。
医馆是徵宫的管辖。众所周知,徵宫与角宫交好,费尽心思想来医馆的……
“因为我喜欢宫二先生。”
上官浅轻柔却有力的话语响在耳边。
关芮安抚平被子上的褶皱,眼前又浮现出宫尚角那双墨色沉沉的眼瞳。
……真不知谁才是谁的猎物。
门口处传来的细微铃响让关芮安回过神来,窗台的海棠也被唤醒过来似地舒展了瓣叶。
不过片刻,少年劲瘦高挑的身影便从门外的夜色步入了光里。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只有风带得发饰轻鸣。
隔着屏风,宫远徵看见榻上的人影此时已是坐起身来的样子,便快步走向屋内。
待绕过屏风,便见窗檐的四季海棠仿佛盼望了很久,无声又热烈地迎接他的归来。
床上女子应是刚刚醒来,披散着发显出几分异于平日的温婉。她此刻也抬眸朝他望来,像是携着同样的盼望。
明明是从霜寒的夜里走来,揣着那根发带的怀中却隐隐发烫,宫远徵脚步微顿:“醒了?”
关芮安这才发现他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嗯。”
宫远徵在榻边站定,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递给她。
“我今日喝过白芷金草茶了,”关芮安一愣,“我睡了整整一天吗?”
却听身前少年也是一顿,旋即便似有些忍俊不禁:“……这是治内伤的药。”
看来确实是刚刚睡醒。
关芮安闻言,默然接过那碗汤药,温热的触感从碗壁传来。
“多谢徵公子。”
宫远徵看着她面色沉静地将药汤一饮而尽,仰头时发丝从衣衫上滑落轻扫在床榻上,如同冬夜雪从枝头落下,簌簌作响。
只无意间露出的绯红耳尖透露出她些许真实的心绪。
他心下微动,眸中暖意更浓,可转瞬又不自觉回忆起了方才在医馆内所发生的一切。
“哥哥他,不是有意伤你。”
关芮安咽下被她不经细看便误以为是“白芷金草茶”的疗伤汤药,侧身将药碗放在榻边床案上,闻言便知宫远徵也误会了她的内伤是因宫尚角而致的。
可“关芮安”应是从未当面见过宫二先生宫尚角的。
关芮安故作迟疑道:“是角公子?”
宫远徵一怔,掩在睑下的双眸倏然有了光亮,如同神明在漆黑的夜空挂上了星。
他直直对上关芮安的眼睛:“你不认得他?”
后者垂眸作回忆状,言语间有些犹豫:“从前不曾见过,只是……”
“只是如何?”
关芮安不由想起昏睡前,宫尚角伸手将从她唇上拭下的血又摩挲着擦在她后颈处。
彼时视觉被剥夺,其余的感觉便更为灵敏……三年前的初遇,好像也是相似的结尾。
宫远徵看见面前之人细密的长睫轻颤了颤,似是仍在回忆,沉吟片刻才道:“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他向她走近一步,从怀里取出那根聆听着他不平心跳的发带。
关芮安抬眸,见状才觉披散着头发见人实在失礼,刚要伸手去取,却被身前逼近的少年躲过——
“我为你束发吧。”
她对上后者不知何时盈满沉郁的眸子,心尖一颤,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宫远徵却已经自顾自走到床榻的头端,一手试探性地撩起了关芮安耳旁的发丝。
带着灼热的指尖似是无意间轻擦过她的颈侧,一触即离,引得一阵不自主的酥麻。
“徵公子——”
背对着他的女子脊背轻颤,洁白的侧颈蔓上薄红,终是出声却又顿住。
身前之人此刻的所思所想皆因他而起,宫远徵眉宇间的阴霾消散了几分。
“怎么?”
……徵公子可知为女子束发意味着什么?
思及少年尚未及冠,关芮安将后半句吞入腹中,只攥紧了衣袖,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细软如绸缎般的黑发随着她刻意的动作从宫远徵的指间滑落,似是沉默着用行动表明了主人的不满。
却又不是全然地抗拒。
宫远徵被她这一似乎透着孩子气的举动弄得一愣,又有些忍俊不禁,心中的沉郁仿佛随着指缝溜走的发丝流逝了大半。
但他仍没有半点放弃为身前之人束发的想法,只是这次的动作克制了许多。
宫远徵撩起她散落两侧的青丝,小心地避免了皮肤触碰。丝绸般的长发足够顺滑,他以指为梳,将全部发丝松松地拢在左手手心,两手配合为之束上发带。
动作生疏,却足够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