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枫心领神会,晓得赵倾城下一步的打算:“当年的满月宴臣亦有出席,算下来应当三岁了,那老家伙对这小儿子心疼的紧哪。”
龙座上的人轻笑一声:“那便将那幼子召进宫来,德妃前些日子协理后宫事务功不可没,也该赐她们姐弟团聚一番了。”
凌与枫了然一笑:“那陛下要多少?”
“五万大军,刀剑粮草自行配齐,”赵倾城高高在上的换了个姿势,冷道:“但凡少一人,那幼子也用不着回府了。”
不消三日的功夫,飞龙大营五万大军便拔营增援,德妃那边貌似感恩戴德的来乾清殿谢恩,却日日提心吊胆,小弟养在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一切全然在赵倾城的谋划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他还想着,等这场仗过去,他就带着澈儿出宫散心。
入秋时节,西北万茯岭野兽众多适合围猎,她定然会喜欢。
御花园里枝叶恹恹,眼瞧着黑云压了城墙,一场倾盆大雨终究下在了九月的开头。
赵倾城一面听着窗外风雨一面低头批改着奏章,这周而复始的日子是一代贤君的必经之路,他没得选。
此时,风雨中响起一阵急促又慌乱的脚步声,春满肩膀湿透了,仿佛从外面回来连伞都来不及打的模样。
“陛下!陛下!”他进殿扑通一声跪在了僵硬潮湿的地上:“揽月殿来报……安妃娘娘薨了!”
御案后的人手中朱笔蓦然一顿,一滴徽墨落在奏疏上,浸染了一片字迹。
赵倾城愣怔了片刻,低头看过去,手下恰巧是威英大营传来的密报,上面说崔明逸献上的地舆图已助我军攻占了三座重要城池,却因沧海桑田稍有偏差,是以舅舅派先行军前去探路,却至今未回的消息。
“陛下……”春满跪在殿下又禀了一声。
赵倾城这才稍稍回神,面色不虞的问道:“怎么死的?”
春满如实道:“前几日安妃娘娘因那三个奴才的事受到惊吓卧床不起,身子每况愈下,才三四日的功夫人便没了。”
说着春满堪堪抬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来报的奴才说请陛下务必去一趟,似是,似是……”
“有话直说!”赵倾城看着奏疏上崔明逸的名讳,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那人话里似是在说安妃娘娘走的蹊跷,但如今揽月殿无人主事,他们又不敢声张,想请陛下亲自前去定夺。”
“走的蹊跷?”赵倾城心口倏的一紧,联想起前几日那三起命案。
“摆驾揽月殿!”他起身之时,脚步竟有些慌乱。
主医正周砚安在榻前踟蹰了半柱香,赵倾城则是隔着屏风坐在桌案前指尖有意无意的捻动着,一刻都不曾停息。
直到周砚安深叹一口气,垂首从屏风后转出来,赵倾城飘忽的心思才慢慢收拢。
“陛下,老臣已诊断完毕。”周砚安双手举过头顶,绢制的丝帕上放着一只血青色的蠕虫,六足带触,浑身撑的几乎透了明,里面似是蓄满了血。
“这是……”赵倾城眸子缩了缩,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周砚安是御医属资历深厚的主医正,三代御医,是先皇后在世之时便给赵倾城安排下的人,多年来为赵倾城所重用。
“依老臣之见,这毒物出自西昭的晋北雪山,”周砚安说着微微抬首,脸色有些不好:“臣方才仔细查看,安妃娘娘的被褥里这些个东西成百上千,应是寒僵蛊虫。”
听闻此言,赵倾城拳头忽的攥紧,指甲清晰的刻进了掌心里,隔了几息之后才缓道:“接着说。”
周砚安仔细将那绢帕收好:“这毒虫嗜血带寒,十数只放在人身边积年累月的会使人寒毒入侵,神不知鬼不觉的丧命,可如今这架势,下手之人像是等不及,用了上千的毒虫,安妃娘娘是失血而死的。”
周砚安未敢禀报,榻上之人如今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面色如纸身形可怖,实在是骇人。
寒僵蛊虫……
赵倾城目光微滞,片刻才道:“这几日来给安妃诊脉的医官是何人?”
一旁的凌与枫几步上前,将医帐摊开在陛下面前,却一反常态的并未做声。
赵倾城低头看到风兮寒三字,终是忍不住闭了闭深邃的眸子。
原来她早已知晓,却只字不提,是不信任他还是……早已失望了?
回想起前几日接连的命案,那故意为之的砍掉左腿,赵倾城终于明白过来,蓦的站起身道:
“安妃惊吓过度卧床修养,三日之后再行对外宣报她薨逝之事,死因你当该知晓如何。”赵倾城朝着跪在地上的周砚安沉声道。
“安妃娘娘前些日子风邪入侵身子一直不好,加之受到惊吓,忧思过甚才香消玉殒的。”周砚安心知肚明的叩地回禀道。
雨下的大如接天帘幕,砸的花枝绿树都垂下了身形,凌与枫一手执伞一手持剑走在赵倾城身后,雨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