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白日里热闹的庭院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只开了一盏夜灯的和室内，五条悟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念念有词，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焦躁了起来，等数到一千只的时候，再也忍无可忍坐起身。
“可恶！还是睡不着！”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五条悟眉眼耸拉着，周身都弥漫着浓浓的低气压，灯光昏暗，照在他惨白的脸上，将眼底本就醒目的青黑衬得越发触目惊心了，乍一看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已经半个月了。
自从月上飞鸟离开后，这半个月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失眠状况还越来越严重，到现在一天能睡足三个小时都算谢天谢地了。
五条悟觉得很费解，如果说一开始感到不习惯还说得过去，不管怎么说，他和月上飞鸟都朝夕相处了将近九年。
甚至从认识她那一天起，他们就再也没有分开过，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出去玩，甚至是做任务都是一起……说一声形影不离都不为过，现在乍一分开会觉得不适应完全说得过去。
但这都过去多久了？情况不说好转，至少也不该变得更糟糕才对啊。
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因为太久没有得到休息的缘故，五条悟觉得大脑晕乎乎的，有种踩中棉花上的飘忽感，仿佛下一秒就会一脚踩空从云端上坠落下去。
“不妙，大不妙~”
再这么下去他不会哪天在和咒灵战斗的时候突然半途昏倒吧？
轻啧了声，少年烦躁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到凌晨了，想到明日还要去东京，他皱了皱眉就要重新躺回去，但下一秒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目光在通知栏上的消息定格了一瞬，五条悟手指控制不住地划开，几息后昏沉沉的大脑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霎时清醒了过来。
……
“五——条——悟——”
万籁俱寂的深夜，安静的卧室内突然传来一道咬牙切齿地怒吼。
原本正倚着床头和太宰治聊天的少女猛地坐直了身子，她死死盯着眼前亮起的屏幕，脸上轻松的表情一点点扭曲了起来。
距离她发出动态已经过去了大半天，陆陆续续有不少人点赞评论，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夹在一连串彩虹屁中几条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的评论。
【老子天下第一】：不是吧？不是吧？竟然会有人把一只猪当成礼物？这是想笑死老子好继承老子的遗产吗？
【老子天下第一】：呵呵，放着世界第一可爱的五条喵不要，却把一只猪当成宝贝，怎么？这是年纪轻轻就瞎掉了吗？
【老子天下第一】：可悲！真是太可悲了！老子替你感到悲哀。
咯吱咯吱——
让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在安静的夜色中响起，月上飞鸟目光死死盯着这几条评论，原本因为解决了一个棘手难题的好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五条悟洋洋洒洒地发表完评论，梗在心头火气还未消散，就接到了少女的电话。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备注，他有一瞬间的心虚，一种刚悄悄说了别人坏话，下一秒当事人就找上门的微妙感涌上心头。
但很快他就理直气壮了起来，不是，有什么好心虚的？他说得都是实话不是吗？
“老子能干什么？”五条悟冷哼了声，压抑了许久的焦躁心情在对方的质问中彻底爆发了，他眉头紧锁着，语气也显得不爽又暴躁，“怎么？老子好心提醒你，还做错了吗？”
“好心？”
月上飞鸟冷笑，往日里清冷好听的声音夹杂着掩都掩不住的怒火，脸上的表情也难看至极，她额角青筋直跳，身体微微颤抖着，整个人都像是一座亟待喷发的活火山，有种随时都会爆发的危险。
“先不论你到底是不是好心，问题是——”她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我根本就不需要啊。”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为什么啊？”月上飞鸟眼中的怒火一点点消散，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暖意，反而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她好不容易才适应现在的生活，不会因为身边少了个人就难受到睡不着觉，也不会偷偷摸摸藏了零食后却发现根本没有少而愣神，更不会有人在自己津津有味看电视时和她抢遥控器……
身边终于少了个会时不时对她恶作剧，把她气到血压高升的家伙，特意买回的甜品没人会抢，不想吃饭的时候也没人会催她，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不会再被人捏着鼻子吵醒……
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