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维微微一惊,又迅速反应过来,这家伙一整天都在接触猪粪,能不臭么。
扭头往浴室的方向瞅了瞅,佟国维朝嫡孙挥挥手,“去玩吧。”
大步走到浴室门前,佟国维没有出声,先用手叩了叩门。
隆科多以为又是岳兴阿过来捣乱,当即冲外面呵斥道,“滚!一边待着去!别来捣乱!”
闻言,门外的佟国维又重重叩了叩门,“小多子,是阿玛!”
隆科多眼皮狠狠一跳。
张口结舌,“阿、是阿玛啊。”
佟国维一脸不悦地发问,“我问你,事情办妥了么?!”
里头传来手忙脚乱穿衣的窸窣声。
“……奥,阿玛放心,全都办妥了,拉了整整两大车猪粪呢!这回保管土豆苗长得粗壮!”
隆科多一边穿衣,一边回答着老爹的问话,同时心里直懊恼方才怎么就骂错了人。
佟国维嘴角动了动,便没再说什么,睨了一眼浴室的门,然后沉着脸转身离开。
晚间。
京城茶楼内传来悠长的二胡声。
二楼包厢内,佟国维手里擎着茶盏,见对面索额图眯眼听着楼下二胡的声音,含笑主动开口,“索大人邀请老臣来,不会只是为了陪你听二胡吧?”
索额图回神,笑道,“自然不是,老臣可不敢耽搁佟大人的时间。”
说话间,茶楼小二给他们端了些小菜,一碟一碟摆上桌。
“那是?”佟国维疑惑地瞅着他,从进茶楼起,到现在可都坐了好一会了,也不见他说正事。
索额图闻状,给他斟了一杯茶,这才说事,“佟大人的令儿,近段时间怎么老往宫内跑啊?”
佟国维一怔。
小多子进宫的事被他发现了?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轻轻抿了一口茶,“索大人可是说的隆科多?”
索额图嘴角勾起,“老臣没记错的话,您的这位令儿好像在宫内并无任职吧。”
楼下二胡声不疾不徐,索额图说完这句话,端起茶盏啜了口茶,跟着二胡的调调哼起了小曲儿。
佟国维笑了下,点点头,然后两手抱拳抬起,朝着皇宫的方向叩了两下,说,“承蒙皇上厚爱,犬子才得以在宫中帮着做事。”
听到这话,索额图嘴上哼的小曲儿戛然而止。
他微微坐直身,看向佟国维,表情怀疑,“佟大人的意思是,令儿帮着四阿哥做事,是经过皇上允许?”
这不可能,四阿哥得圣人授课一事,皇上并不赞同,又怎么会允许别人接近小皇子。
佟国维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不动,眸光微闪。
以他对索额图的了解,对方若真想找他麻烦,定然不会好言好语地请他到茶楼喝茶。
今日必有另事所求。
常年混迹在官场中,自然不会落了别人圈套,佟国维面对索额图的质疑只面不改色,落落大方道,“四阿哥乃是皇上的皇嗣,帮着四阿哥做事,就是等于在帮皇上做事。索大人说这话,莫非是想离间皇上和皇嗣之间的关系?”
索额图登时被噎住,眼角抽了抽。
气得心脏在胸腔里哐哐响。
佟国维淡定的夹了一粒糖霜花生米扔进嘴里,等他接话。
沉默……沉默……
一股尴尬的沉默之后,索额图面色一变,语带促狭,“好了好了,既然都说到这了,那老臣也就不跟你卖关子了。”
佟国维装作惊讶,“哦?索大人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猜准心中所料,佟国维垂眸将茶盏里的茶三两口饮尽。
索额图殷殷笑着,伸手想再次给他斟茶,却被佟国维拦住,“索大人客气了,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佟国维眉梢轻提,“莫非索大人有事相求?”
觑到死对头犹豫的脸色,佟国维本来满怀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后脑勺轻轻靠在椅背上,现在可是开始轮到他闭上眼睛听二胡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死对头开口,“不瞒佟大人,老臣在京郊种植了一片玉米做实验。”
“嗯?”
佟国维睁眼,“索大人不是在朝堂上反对老臣吗?怎么也……”
索额图讪讪笑了一下,“说一千道一万,咱们都是为了皇上。”
佟国维微微颔首,“那倒是。”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亩产千斤的农作物毕竟是从圣人口中得知,朝中人人都想种植成功青史留名。
在茶楼悠扬的二胡声中,只见死对头再次殷勤斟茶,“听说令儿认识一个颇懂农桑的小宫女,不知佟大人可否帮忙引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