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了顺闷痛的心口,挥挥手让她自去办事。
她原还想将惠娘留在身侧,等她现出蛛丝马迹,将她身后之人一网打尽,可经此-梦,她实在不想见到梦里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惠娘,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成焚的杀心。吴叔是寿宁长公主替她安置的食邑,一家老小身契都在她手上,是个憨厚老实的得用人,回头命他将人看好,惠娘背后若真有人,早晚会忍不住联系她的。曲瑶镜躺在榻上,只觉得燥热难耐,一连念了三遍金刚经,才稍稍静下心来。
等曲瑶镜洗去一身黏赋,梳妆罢,手里拿着画本子,褪了软底鞋在罗汉床上盘腿坐下,便见寿宁长公主来寻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臻首姚眉,眉目清秀的姑娘,两人仪态大方,目不斜视,显然规矩教得极
好。
曲瑶镜的视线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看着两张全然陌生的脸,她的心有一瞬间停跳,恍然想起,梦里的点秋,已是她院子里的扫洒丫鬓惠娘,甚至她方将才命人把她送到庄子上去。“怎瞧着你脸色不大好?”寿宁长公主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下,探手摸了摸曲瑶镜白生生的小脸,拧着眉,疑心她尚未痊愈,有些忧虑道:“可还有不适?”
曲瑶镜摇了摇头,悄悄将话本藏在引枕后头:“只才睡醒,有些困顿。”
寿宁长公主没错过她的小动作,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端起茶碗饮茶,一边示意她瞧瞧旁边站着的两个侍女:“看看,可能入你眼?”
曲瑶镜爱俏,不光体现在她自己身上,她院里的Y鬣,上到则身何候,下到扫洒粗使,容色大多出挑,她身边的逢春觉夏,走出去也是难得见的美人,替花着翠,养得比寻常人家的姑娘还要娇美。故而,一般的中人之姿鲜能入她的眼。
“抬起头来,让郡主好生瞧瞧你们。”
曲瑶镜顺势看过去,两个丫鬓杏眼桃腮,肤白胜雪,身段婀娜,姿容与她身边的逢春觉夏难分秋色,便是此刻命她们抬起头,也都低眉敛目,看上去很是规矩本分。“在宫里时,管教嬷嬷可有给你们取名字?”曲瑶镜问。
两个丫头毕恭毕敬地福身行礼,其中着浅粉色衣裳那个,自称白露,另一个苔绿襦裙的叫秋水。
“日出露敬,秋水易逝,这两个名字都不好,”曲瑶镜犹豫许久,藏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放松,几番反复终于才下定决心:“这足我现在眼前两个,一个叫逢春,一个是觉夏,你们,也循春夏秋冬,取点
秋藏冬',看你们各自心许哪个。”
两个丫头并未犹豫多久,原叫白露的,要了'点秋',秋水则是剩下的'藏冬'。
曲瑶镜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算作默认,视线虚虚落在'点秋'身上,只希望,她不要走她前任的老路。
寿宁长公主见她满意这两人,便示意自己的丫鬟访云,将一只黑木匣子交到曲瑶镜手上:“这是她们的身契,你自己收好。”又对点秋觉夏两个丫鬟道:“今后你们便在郡主跟前伺候。”
“你们是从宫里出来的,本就懂规矩,你们也知你们是因何而来,本宫不希望护主不力的事情再发生,明白吗?”
这话是敲打,对春夏两个,也对秋冬两个。
逢春和觉夏白着脸,默默点头。
点秋和藏冬自是对曲瑶镜落水一事有所耳闻,闻言连忙郑重应声。而静静看着她们的曲瑶镜,突然问:“你们家中可还有亲人?”宫中的宫女并不具是官女子,亦有许多是从民间采选上来的。
两个丫头的生平早在入宫之初,便记录在册,她们并不知曲瑶镜为何有此一问,但也只当是初来乍到,主家的例行询问,便老老实实回答。
点秋家中爹娘尚在,不过具是白身,另有一兄长,早年考过了秀才,正在准备今年秋闱,而藏冬是实打实的官女子,不过父亲官职低微,只是乡县里的九品芝麻官,家中亦有兄弟姐妹,约摸五年前采选
进宫的,只是圣人对女色倦怠,那次采选并未又几人入选,她自也落了选,不愿回乡,便留在宫里做了宫女。
“你为何不家去?”曲瑶镜问藏冬。
早前便提过,大燕对女子教束并不严苛,落选秀女亦是如此,一般选秀结束后,落选的秀女便会领得百两银子辛苦钱,由宦官护送着道回家,自后嫁娶各不相干,因此足极少有人落选后愿意留在官里
的,虽然也有一部分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愿憬,留在宫里做宫女,但藏冬显然不是,否则她也不会出现在曲瑶镜跟前。
藏冬臻首犹豫了片刻,道:“奴婢在家中并不得各娘欢喜,若不是当年版芳使来得及时,奴婢已被支给老员外做他十三房小妾,故而即便落选,奴婢也不愿家去,不愿又被交给不知名的人,做他不知第
几房妾,奴婢早将那百两辛苦钱托同乡带回,算作买断生养之恩,就不家去碍爷娘的眼了。”
她用极轻描淡写的语气,概括了她痛苦的上半生,听得房里一众丫鬟眼泪汪汪。
曲瑶镜心里却警铃大作,有惠娘那个前车之鉴,与她一般凄惨身世的,眼前的藏冬,是那般的可疑。但她并未多言,脸上的神情满是怜惜。
寿宁长公主显然没那般多愁善感,只静静听着,她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