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那道纱屏,只见少女好像说了些什么,然后递给傅延盛一样东西;傅延盛也说了些话,而后摸了摸少女的头。
姜泽见此,惊奇道:“昭隐兄平日虽好相处,但在官场的作风可从来犀利老练。却不想今日能得见他在家里的这般温情。”
“家宅和朝野自是不同,”姜易不在意地笑笑,眉眼间带着敛不去的淡然和凉薄,“何况又是家中最小的那个,自然上下怜爱。”说罢,见纱屏后的少女正好转身离开了,遂收回目光,垂眸品茗。
姜泽笑容潇洒:“的确。”然见回来的傅延盛面色有些沉重,便收了笑,他正色问:“昭隐兄,发生何事了?”
傅延盛看着他,一叹:“你且看这个。”说着,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润霖,可是你娘子的东西?”傅延盛坐下后,轻问。
姜泽接过东西后,听到此言,不由有些出神。他情不自禁摩挲着荷包,一遍又一遍地抚过绣线的纹路。半晌,才回过神来,仔细地看着荷包——布有些旧了,上面绣着白山茶,只是针法粗陋,实在算不得非常成功的绣品。
“确实像她会做的……”姜泽的呼吸又缓又浅,生怕惊扰了谁似的,“她最爱白山茶,也总爱绣……只是在这上面实在没天分。”说罢,低头失笑,有些苦涩。平日里骁勇不羁的潇洒将军,此时显得像落魄失意的江湖人。
见此,傅延盛轻叹,而后拍了拍他的肩。
“这是四姑娘拿来的?”姜易想到方才的事,问。
姜泽也疑惑地抬头,看向傅延盛。
“盛娘子回京前同我小妹十分要好,这是她送与我小妹的,”傅延盛轻叹,“方才小妹同我说,她与盛娘子书信不歇,深知盛娘子与你情深,回京后便一直想将盛娘子的东西交还予你,今日恰得了机会,便托了我来。”末了,有些抱歉地说:“让你伤神了。”
姜泽闻言,几不可查地苦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作礼,感谢地笑道:“是我该谢谢昭隐兄。”说罢,再仔细地看了看荷包后,恋恋不舍地收进了袖中。
见此,姜易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淡淡,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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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色近晚时,姜易和姜泽才离开苍梧斋。
刚一出傅延盛的院子,姜泽便拿出袖中的荷包,一路上更是一直握在手心里,时不时地看上几眼。
“往日从本人手里得不到,现下倒是从旁人的手里得来了。”把姜泽那幅模样收入眼底,姜易轻轻笑道。依旧淡漠,还有些冷嘲。
闻言,姜泽微顿,随后不禁苦笑:“也只能从旁人手里得来了。”
“儿女情长。”姜易轻嗤。
两人方过了月门,便见拐角处站着傅家的小女儿,亭亭玉立,一双杏眼盛着薄雾,分外剔透。她就站在那儿,也不退避,只看着两人,似在发愣,倒是旁边的女使迅速反应过来,递了团扇过去。
“姑娘。”霍香低唤一声。
元玉眨了眨眼,似是才回过神来,瞧了姜易一眼后侧身接过团扇,遮了面庞。
“大公子,二公子,小女失礼了。”元玉作礼,声音轻柔。
姜易不言不语,扫了一眼弟弟手上的东西后,眸光暗暗。
“四姑娘言重了,”姜泽回礼,颇为感激道,“反而是在下要多谢姑娘割爱。”
团扇后的元玉闻言一顿,面上冷然,但声音依旧柔和:“哪里,本就是如言姐姐的东西。姐姐到底是姜家人,能还于姜家……想必她也会开心。”
姜泽动容:“姑娘善解人意。”
“无可救药了,姜润霖。”姜易语气淡淡。
“看来大公子当真如传言所说那般薄情寡义,”元玉露出一双眼,看着姜易,“自然理解不了二公子的情深义重。”
京中素有传言,说宁国公府大公子的原配全因其薄情寡义才郁郁而终的。
姜泽一惊,忙道:“四姑娘,大哥他一直都是这样,并无恶意的……”
霍香也惊得想去拉元玉的衣袖,却在快碰到时冷静了下来,收回了手。
却听得那人一声轻笑,漂亮的眼睛沾染了些笑意,若春雪初霁,料峭的寒意拂面而来竟也有几分怡人的感觉。
“不曾想昭隐兄这般了得的人物竟有个会轻信人言的妹妹,”姜易漫不经心地笑着,“不过四姑娘‘仗义执言’,倒是有些侠客气概。”
听了这话,元玉猛地放下了扇子,剜了姜易一眼,似是气得不轻;也没顾得上礼节,轻哼一声后便快速走过两人。
那团扇方落下时,姜泽便知礼地垂下了眼。姜易却不回避,看着那气恼的人从身边走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眉头。
“大哥何必跟小姑娘较真。唉,真是。咱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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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走过那二人,元玉便敛去所有情态,回到了平日那般温和而淡然的模样。
回到了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