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子里，装的正是避子丸。
姜易看着元玉平静的神色，问：“你吃这个，也是因为觉得现在谈子嗣太早了吗？”
“还是如果我没发现，你会一直吃下去？”不等元玉回答，他又问。
元玉看了看那盒子，又看向姜易，却只是沉默。
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错，她便选择什么都不说。
姜易没有等到回答，轻哂：“元玉，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和我说。但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姜易，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听到这话，元玉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火气，可她面上却仍是笑，一句反问，似是在嘲讽。
室内陷入了沉默，只有轻微的风声和烛火声在作响，像是被这气氛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走进了僵局。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把所有隐瞒着对方的事尽数坦白。所以他们只能在这潭死水里静默相对，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姜易起身，道：“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
说罢，便径自离去了。
元玉也不看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门外的霍香见姜易快步离去，被他带起的一阵寒风吹得一颤。守宗则苦恼地看着霍香摇了摇头，匆匆跟了上去。
霍香进屋来，见元玉坐在桌旁，桌上放着药碗，心里一个咯噔。
“主君知道了？”霍香担心地问。
元玉点点头，道：“我装药的盒子也被发现了。”
霍香这才看到对面的炕几上放着那个木盒。她惊道：“这东西那么不起眼，怎得会被找到！”
元玉摇着头，淡淡地笑：“或许这种刻意为之的不起眼，反而让它更为显眼了。”
仔细想想，这个朴素的盒子放在一众华贵的妆奁中间，倒显得颇为特别。
她当时为何会那样做呢？是觉得姜易发现不了，还是觉得就算他发现了也无所谓，所以不愿再用些心去隐藏掩饰？
“是我失策了。”元玉叹道。
“我瞧主君方才离去时的神情，冷若冰霜，”霍香道，“是生气了？”
元玉沉默了一瞬，而后道：“他怪得很，我也不知道。”
霍香却稀奇道：“大娘子为何这般说？”
“不知道，”元玉摇摇头，道，“就是怪得很。”
这语气是不解，却又带几分莫名的怨气。
看了她好一会儿，霍香忍不住笑道：“大娘子从来都是十拿九稳地做事，怎么还会有参不明白的事？”
元玉难以置信地看霍香：“你还笑？”
见状，霍香更是忍不住笑，好不容易才止住，擦着眼角的泪说：“我不笑了，我不笑了。”她努力正经颜色，却不提自己为何发笑。
有些事还是要留给局中人自己琢磨才是。
“大娘子像平日里那般哄着主君不就是了，说些好言软语，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霍香道。
元玉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确实如霍香所说。明明可以用一贯的招数，或是甜言蜜语，或是连哄带骗，总能把事情揭过去。她在那时却好像忘了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只是笨拙地沉默，本能地回击。
她想不明白，便不愿再想。
“你说的对。一会儿他回来了，再说吧。”元玉叹道。
她进了里屋，斜倚在榻上翻着书卷，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门口。
只是燃尽了两根烛后，还不见人回来，元玉的书卷便也看不下去。她将书卷往一旁随意一扔，而后深深一叹。
霍香将新的蜡烛点燃后，见元玉这般，笑道：“大娘子放心吧，我先前去瞧过了，书房的灯亮着，应是在那儿呢。”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爱去哪去哪。”元玉冷哼。
霍香低低地笑：“应是公务耽搁了。大娘子别等了，先歇息吧。”
元玉平日里都是到了点便就寝，可不管枕边人回没回来。不知是因为今日之事还是别的什么，她生生熬了许久，似乎非把人等回来不可。
闻言，元玉背过身去，将被子盖好，准备要睡了。
只是霍香刚放下一边的帐子，元玉便又坐起身来，道：“还是煨点汤送过去吧，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霍香一愣，而后笑应了，将帐子复又拉起。
元玉起身，简单地束起发，披着大氅去了小厨房。她将今日厨房熬的鸡汤煨了一些，盛进小瓦罐，又教霍香装了几碟小菜，放进食盒。
元玉和霍香带着东西往书房而去，守宗远远见了她们便忙过来迎。
“大娘子这是来给主君送吃食？”守宗问。
元玉点点头，便要继续往前走，却被守宗拦了下来。
“大娘子请勿怪罪，主君先前吩咐了，不让人进去打扰。”守宗弯腰拱手，因这难办的差事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