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犯愚的领头人。
谢少卿难以置信,只觉得天都要塌下,道心将毁。他跪在谢家祠堂一天一夜,在列祖列宗跟前想破了头也想不通缘由。他求见谢雨泽,奈何那人避之不及。最终无可奈何,只得邀沈亦川一议,只为求证那些谬谈究竟是不是父亲所题。
即使证据确凿,他仍然不死心地想问一句真假。及至今日谢侍中得知沈世子光临,父子俩这才碰上。
谢振见自己曾经敬重之人沉默,忽而委屈起来:“父亲不是常说‘结言端直,则言骨成焉’?谢侍中为天下文人所仰,一根文人骨为世人所称,怎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卑鄙无耻之事!?”
“父亲,孩儿不明……”
沈亦川垂下眼皮站在一边,眸光惨淡,攥紧手上的银扇。谢雨泽依旧缄默,良久长叹一口气,说:“有何不明?文人骨又如何?谢振,文人骨浸在肮脏血。这血满含贪嗔痴恨爱恶,溪壑无厌。我败给了它,我认。”
“我不认!凭什么一句溪壑无厌,就能做出这等事!父亲,为人者何尝不会有七情六欲,可自古名士圣贤区别于凡夫庸俗,正是因为道,因为德,因为坚守的风骨!”
谢雨泽不喜笑,自己分明即将面临身败名裂,此时此刻却勾起唇角,说:“好一个你不认!谢振,从今往后记着你今日所说,休要让那血泡软了你的骨!”
见男子还是倔强不依,他转向沈世子,沈亦川会意,从袖中摸索出古旧卷轴,递给谢振。谢侍中拍拍儿子缩着的的肩,语气平淡:“我为庸俗,无可辩解。当年的亲笔就在这,我从崔正手里拿来后便给了沈世子。我是悔的,恨自己写下此卷荒谬,原打算销毁,但沈长恣不依,遣人强行取走这卷轴并取其文流于市。”
“你押我入狱,便是明事理,为父之过不会落于你。谢振依旧是谢少卿,是公正无私的大理寺少卿。当初收的茶饼,我早让姚娘子送回,给你重新寻了一份,往后莫要受任何人的恩惠。此生做到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才好。”
谢少卿憋着泪应下,最终还是亲手送谢侍中入狱。无一友相送相慰,谢雨泽满不在乎,只因他闻名满天下,然至交死诬陷,诬陷因他起。他已是伪君子,怎敢再与鸿儒谈笑,常年只有探知己孤坟话羞惭。
沈世子监那人在认罪书上画押,离开之际被谢振喊停。如今这番境况,他不愿与之过多攀谈,抬脚就走,然身后的声音依旧相隔数尺遥遥入耳。
谢振喊:“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沈世子不愿掀翻泥潭。”
沈亦川脚步一顿,随即加快速度离开。
谢振的声音带着轻颤,呢喃道:“因为我也是那汪泥。我深陷其中,不得独善其身。”
……
众臣入殿,唐公瑾被卫章推着进入,傅东邢紧随其后,三人距离沈长恭不过三丈。今夜群臣济济一堂,沈世子找到如堕五里雾的谢少卿,送上那纸认罪书。
谢振紧紧闭眼,似是不愿面对。沈亦川抿唇,想说些宽慰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能说什么呢?
对他说‘我从未怨你’,抑或‘错不在你’?
他望着谢兄微微颤抖的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静静地呆了一会便自行离开。
恭亲王的出现以及身边昏倒的圣人让人遐想,不出所料,身着官袍的一批臣子见沈长恭坐于明堂,指着他大骂。
“逆贼休要反!”
“大胆贼人!篡位小人!此举乃不忠不仁不义不孝,你你你……”
“成何体统……”
沈长恭慢悠悠站起,踢一脚不省人事血迹斑斑的人,见那人不堪一击,痛得勉强睁眼,他居高临下,睥向说话的老臣:“本王怎么?”
“沈长恣残杀手足,不忠不仁不义不孝的是他。黄爱卿这般愤恨作甚?明君不在,本王继位,有何不可!?”
两鬓霜白的黄爱卿还要反驳,谢振见状跨步上前一步,摊开手中卷轴,亮于众臣。
“谢雨泽曾受沈长恣所惑,背信弃义题下《金玉败絮》,污蔑晋王,证据确凿……”
群臣哗然,一时间金銮殿议论蜂起。沈长恭意味不明地看向负手的沈世子,轻佻一笑。脚边的沈长恣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跌跌撞撞向下猛冲。
沈长恭揪住这人糟乱的墨发向后拉扯,堂下的披露仍在继续,没了舌头的人失神地惨呼,从碎布泄出细碎的声音。他压低了嗓音,贴在耳边。
“所有人都以为晋王是你杀的,包括你自己也是这样觉得吧?哈哈,你一定很纠结,分明下令不得伤人,只想着将人逮捕就好,名声败坏就好,可最后送到你面前的却是晋王的尸体。刀剑无眼,谁知道呢,谁知道是我动的手脚……”
“都说晋王是被一家人出卖的,在抓捕间挣扎死在晌午……不是的,那家人发现晋王的时候就被我杀了,身体不知道凉了多少……”
沈长恣登时睁大了眼,不顾一切地反抗,眼角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