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最后的记忆是看到了一双失色的眼睛。
锐利的长啸似乎是从脑海中传来的,千念陷入痛苦的精神震荡之中,庞大的力量顺着他高举的右手手中灌入。
再回神的时候,海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都死了?”迎昭听到这,呼吸一颤 ,她似乎能看到残破的船只,和鲜红的海面。
千念低眉,声音低沉的可怕,“中间发生了什么,我记不起来了。但他们确实都死了……有女人,有孩童,都是些老弱之辈,还有慈恩坛上的很多人,都死在我的手下。”
“不是——”
千念看她突然打断自己,有些莫名。
迎昭双眼亮的惊人,“是凶灵杀了他们,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
千念嘴角噙起一抹苦笑,不过转瞬却又认真起来,“你既然明白……害死你那些哥哥的也不是你,是你父亲。”
迎昭一愣,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起自己。
千念的眼神清澈又锐利。迎昭突然觉得浑身一阵颤栗,她拼命压抑着自己想哭的冲动,大口大口的吃着手里炸糕。
千念看着小丫头一副快哭出来但还强忍着的表情,心头一恸。似乎是为了给她留一点尊严,他没有再提蓬莱地牢,而是继续说回凶灵,“后来,我心里一直有种意念,要去蓬莱,要告诉你们什么事。”
“什么?”
千念摇摇头,他不知道。
迎昭心想,这头狼当时被凶灵控制,记忆残缺不全,也是凭青鸟的本能来的蓬莱,可青鸟为什么要来蓬莱?
“但肯定跟你有关。”千念又说。
迎昭并没有反驳,从温池的恶灵女奴,到千念身上的青鸟凶灵,这些隐魔族的魔物先后找上自己,不是偶然。
千念却不知道她想的这些事,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因为你能安抚它。”
啥?
迎昭一脸呆滞。
她什么时候还有这功能了?
“慈恩坛上,是你打醒我的;在地牢,也是你平息下凶灵,后来我们在海上飘那么久……”千念想起自己晕船虚弱,凶灵竟然也没有趁此机会作祟,不由得更加确信,“你在我身边,能安抚它,所以,在凶灵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前,你不可以离开。”
迎昭眨巴眨巴眼睛,半天反应过来,这头狼是在教我做事?
我堂堂——前小菩萨,被收编成小喽啰了?
“有意见?”千念见她沉默不语。
“怎么会呢?您指哪,小的打哪,绝不含糊。”迎昭露出职业小跟班的标准微笑,“您接下来怎么个打算?”
“回高山。”整件事情如何探查,凶灵如何有效压制,须得回高山,找族长、长老们商议。
“回你家啊。”迎昭有点不自在。
千念不明白,侧头看向她,迎昭只好道,“精灵族不是向来不喜御灵家族的人吗?”
“若是请罪,无人拦你。”千念说。
“我请什么罪?”迎昭有点呆,她似乎没得罪他们白狼族的人吧。精灵和御灵者之间的对立乃是隐魔留下的祸根,跟她没关系呀。
“夺灵虽非你所愿,但毕竟你喝了那些药物,逆天之举总有报应反噬,唯有向神明请罪才能保你无虞。”
“怎么个,请罪,法?”迎昭皱眉。
“夺灵一次,面壁一百零八天。沐浴、食素、焚香、思过。”
怎么又是这一套流程?
而且一次就要一百零八天?!
她喝那药都喝了五年了,这要是给他们知道了,难说会不会把她关到死……看千念这架势,料想那白狼族也都是些认死理的,她怎么可能刚出虎口再入狼穴呢。
“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
迎昭蓄势准备发动潜行跑路,头顶却被千念轻轻敲了一下,顿时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别说潜行了,连话都说不了了。
这是什么招数?
从前听迎一才说过,精灵、灵兽和御灵者都是能够御使自然灵力的存在,但彼此的法术体系不同,甚至精灵的法术更高妙,于御灵者无法参透。
迎昭就这么无力的瘫软着,直到傍晚,千念终于将车赶到下一处的城镇,找了落脚的客栈,才给她恢复了自由。
“凭你现在的体力,潜行发动一次,最远不过百米。”说着,他举了举右臂上系着的蝴蝶结丝带,“我记得你的气味,方圆千里之内,我想追到你,很容易,一旦被我追到,我保证会让你瘫着上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