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辞的眼神透着漠然的杀意，冷凝的声音淹没在琴瑟鼓乐中。
“一年前你屠了我萧家满门，今天我便用你这条命，来祭告萧家人的在天之灵。”
苏云修想站起来呼救，但他刚刚喝下的酒早已发挥了作用，身体就像僵住一样怎么也不听使唤，嗓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惊恐地看着萧倾辞，眼睛里是愤怒和哀求。
萧倾辞捏紧袖子中的短剑，借着燕几的掩饰，一刀捅进了他的腹腔。苏云修张大嘴，含糊不清的呜咽几句。
萧倾辞贴近他，在他耳边缓缓道：“你利用我登上皇位，转身又迎娶我妹妹，还陷害陵城萧家通敌卖国，让我萧家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口无辜枉死……”她一边说，一边将刀拔出来，又插进去。
下边的人注意到了些许细微动静，看过去，见一身形窈窕的女子靠在苏云修怀里，姿态亲密，便只当他在玩什么情趣，急忙别过了眼。
萧倾辞眉眼讥诮：“苏云修，你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可想过有今天？”
萧倾辞最后一刀插在了他的心脏。
苏云修恐惧不甘的眼神暗淡下去，逐渐没了声息。
萧倾辞站起来，端着托盘迅速退了下去。
汩汩流出的血液缓缓流淌下台阶，一个太监走过，差点滑倒，这才发现苏云修无力地靠在龙椅上，生死不知。
刹那间人群仓皇，琵琶古琴掉落在地，发出铿锵清脆的声音，舞女四散而逃，宾客慌成一团。萧倾辞趁乱跑了出去。
萧雨柔见着苏云修的尸体，像是早已了然，冷静地坐在位子上，自嘲地轻笑一声。
终是来了。
她回到凤栖宫，遣走了宫女，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细描了眉，搽上粉，涂上殷红的口脂。镜子前娇艳柔媚的脸朱丹轻点，单单一个抬眸都勾魂摄魄。
她笑了，眼睛终于有了几分神采，像是终于尘埃落定，等到了结局。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走进了房间。
萧雨柔从铜镜中看到了悄然来到的萧倾辞，没动。
萧倾辞看着镜子前冷静的萧雨柔，乌黑深邃的眼瞳盯着她：“昭丽皇后，我们萧家待你不薄。”
萧雨柔透过镜子看她，片刻，突然笑出声来，尖利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显得格外诡异。
她似是笑累了，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弥。
“你们以为把我捡回来，施舍我吃的穿的，我就得对你们感激涕零？萧倾辞，你知不知道，萧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你萧倾辞的一个玩意儿，下人漠视我，你怜悯我，萧云山就像捡了个狗，转头就不记得我。我整日谨小慎微，处处看着别人脸色过活！”
她双手捂住脸，泪痕划过下巴，没入衣襟。
萧倾辞低头，心凉一片。自小她心疼她孤苦无依，处处照顾时时挂念，怕她自卑自轻，从不让外人知晓她孤儿的身份，吃穿用度和自己别无二致。却不想她的诚心相待，却换来如此结果。
萧倾辞声音有些嘶哑，喉咙像是吞了滚烫的铁块，呼吸间都是灼烧的剧痛：“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萧雨柔没说话，她从台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萧倾辞，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姐姐，”
她转头，笑容明媚，眼睛亮亮地对着萧倾辞笑，一如小时候那样唤她，“谢谢你。”
萧倾辞怔愣下，她抬了抬手臂，出声阻拦：“等等……”
已经来不及了，她茫然地看着她将瓷瓶里的东西尽数饮下，看着她咳出鲜血，眼睛渐渐没了神采。
萧倾辞恍然地走出宫殿，冷风劲急，吹得发丝贴在她瘦削地脸颊上，衬得面容苍白，唇色浅淡。
她忽然感觉脸颊冰凉，抬手一摸，竟全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