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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4 / 5)

的青年人,在地位上职业上可说尚在“未成年”时期,种种对国家社会的崇高责任是落不到他们肩上的。越俎代庖的行为是情势所不许的。但是他们总是做诗,做诗才有希望爬过第一层进身。

贾岛为什么做五律呢?孟郊为便于发表议论而做五古,白居易为讲故事而做乐府,贾岛一派人没那必要,他们就选择了最通行的体裁。

贾岛早年是僧,骨子里还是个释子。所以一切属于人生背面的、消极的、与常情背道而驰的趣味,都可以溯源到禅房里。

ps:一下就懂了贾岛的味道,这不就是唐代的什么克苏鲁诡异嘛!刺激!直接摘了,语言描述不出我的感觉。

他目前那时代——一个走上了末路的,荒凉,寂寞,空虚,一切罩在一层铅灰色调中的时代,在某种意义上与他早年记忆中的情调是调和,甚至一致的。惟其这时代的一般情调,基于他早年的经验,可说是先天的与他不但面熟,而且知心,所以他对于时代,不至如孟郊那样愤恨,或白居易那样悲伤,反之,他却能立于一种超然地位,藉此温寻他的记忆,端详它,摩挲它,仿佛一件失而复得的心爱的什物样。早年的经验使他在那荒凉得几乎狞恶的“时代相”前面,不变色,也不伤心,只感着一种亲切、融洽而己。于是他爱静,爱瘦,爱冷,也爱这些情调的象征——鹤、石、冰雪。黄昏与秋是传统诗人的时间与季候,但他爱深夜过于黄昏,爱冬过于秋。他甚至爱贫、病、丑和恐怖。也不能说他爱这些东西。如果是爱,那便太执著而邻于病态了。(由于早年禅院的教育,不执著的道理应该是他早已懂透了的。)他只觉得与它们臭味相投罢了。更说不上好奇。他实在因为那些东西太不奇,太平易近人,才觉得它们“可人”,而喜欢常常注视它们。如同一个三菱镜,毫无主见的准备接受并解析日光中各种层次的色调。但是他最热闹的色调也是温馨与凄清糅合,春意留恋在严冬的边缘。

我们简直无法想象他给与当时人的,是如何深刻的一个刺激。不,不是刺激,是一种酣畅的满足。初唐的华贵,盛唐的壮丽,以及最近十才子的秀媚,都已腻味了,而且容易引起一种幻灭感。他们需要一点清凉,甚至一点酸涩来换换口味。在多年的热情与感伤中,他们的感情也疲乏了。现在他们要休息。他们所熟习的禅宗与老庄思想也这样开导他们。孟郊、白居易鼓励他们再前进。眼看见前进也是枉然,不要说他们早已声嘶力竭。况且有时在理论上就释道二家的立场说,他们还觉得“退”才是正当办法。正在苦闷中,贾岛来了,他们得救了,他们惊喜得像发现了一个新天地,真的,这整个人生的半面,犹如一日之中有夜,四时中有秋冬,——为什么老被保留着不许窥探?这里确乎是一个理想的休息场所,让感情与思想都睡去,只感官张着眼睛往有清凉色调的地带涉猎去。

休息又休息。对了,惟有休息可以驱除疲惫,恢复气力,以便应付下一场的紧张。休息,这政治思想中的老方案,在文艺态度上可说是第一次被贾岛发现的。这发现的重要性可由它在当时及以后的势力中窥见。由晚唐到五代,学贾岛的诗人不是数字可以计算的。

你尽可解释为那时代人们的神经病的象征,但从贾岛方面看,确乎是中国诗人从未有过的荣誉,连杜甫都不曾那样老实的被偶像化过;你甚至说晚唐五代之崇拜贾岛是他们那一个时代的偏见和冲动,但为什么几乎每个朝代的末叶都有回向贾岛的趋势?宋末的四灵,明末的钟谭,以至清末的同光派,都是如此。不宁惟是。即宋代江西派在中国诗史上所代表的新阶段,大部分不也是从贾岛那份遗产中得来的赢余吗?可见每个在动乱中灭毁的前夕都需要休息,也都要全部的接受贾岛,而在平时,也未尝不可以部分的接受他,作为一种调济,贾岛毕竟不单是晚唐五代的贾岛,而是唐以后各时代共同的贾岛。

ps:天哪!他好刺激!他真的好刺激!他的思维方式就和别人不一样。比如你看到一棵树,你会想这是什么树,这树大多了,贾岛他看到的就是这颗树的根长着青苔,即将枯萎的青苔。就好像他在看到天空有鸟飞过的时候想到它们迟早会死,然后想象他们死去的样子。那种萎靡的美带着点恐怖,让我想到了巴洛克时期的一幅画,记得画的是一个欧洲贵妇,穿着蓬蓬裙,脚下是一个骷髅头,手边的支架上也放着一个骷髅头。还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但是什么都不做享受乱世的感觉。天哪,太刺激了。

[少陵先生年谱会笺]

ps:闻一多先生真的爱杜甫!他写这一篇写了六十页,可是全书也才二百多页,一共才三十四篇。这是一篇考据,把杜甫从出生到死的一生都记载在期中,包括当时发生的一系列政事,他在什么时候遇到了谁,写了什么诗,还有杜甫年少时别人夸他凤凰子,还有六岁看公孙大娘舞剑,可以说是具事皆在。以后对唐代感兴趣可以看一看这一篇,真真正正的唐代人的人生了,包括他游学作诗入仕。虽然都是古文就是了。甚至可以看成考察唐代人的世界观的一个切入点。

[岑嘉州系年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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