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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t.(5 / 5)

”他说,声音听起来分外疲惫,但依旧是硬的。虽然是这样,但也勉强能称得上说温柔了。

我没想到红头罩会突然服软,他一这么说,我的心尖也跟着一条,眼眶就更疼了,于是只好继续用袖子去擦。红头罩抱在胸前的双手终于垂了下来,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停顿的动作就像是被海浪推到岸上的搁浅的鱼,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奈感,最后还是放了下去。我用余光撇到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握在手里,再举到齐着胸口的位置,大拇指一动,那个东西就“嚓”的一声冒出了橘红色的温暖火光。

啊,是打火机。

红头罩什么也没说,就这样一只手举着打火机,打亮,再按灭,然后重复,另一只手插在夹克衫的口袋里。我遥遥的望着他,看着那道火光在他跟前明明灭灭的跳跃,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什么透明却又不可跨越的东西。明明他站着的位置离我那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却好像又是那么的远,不论我怎么努力的伸手,最终摸到的都只是一个跳跃在火光中的倒影。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就毫无由来的想,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寂寞。

大概是因为我神游的太过于透彻,才导致发现异样的时机晚了许多。

我要责怪时明时暗的火光,亦或者是接触不良的路灯,都要怪它们吸引去了我太多的目光,才会让我错过了最关键的细节。所以等到我终于发现了红头罩夹克衫里那件暗色t恤衫上氤氲出的红色血迹时,那一块濡湿的痕迹就已经扩大到了一种让人心颤的尺寸,像是一滩哭的惨兮兮的眼泪,控诉着他人的冷漠。

我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但根据形状尺寸判断,一定是已经有了一会儿。我忽然回想到上个星期六的那条新闻——那时候的他腹部受伤的位置似乎和今天一样。因为那场战斗结束的太快又太容易,我就理所应当的以为一切都平安无事。但现在来看,旧伤复发听上去并不比添了新伤听上去好多少。

原来他一直忍着伤口开裂的痛把我送回安全的繁华世界,还陪我站在这里吹风,期间一句也没提到伤口的事。他明明是可以转头就离开的,但是他却没有。

为什么?

“你受伤了!”我盯着那块阴影下显得漆黑的血斑,被窒息感蒙了头,一时移不开视线。但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似的,语气依旧是待着金属感到疏离的。

“这和你没关系。”

“但是,但这看上去很严重——”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

“你该走了。”

我被他徒然抬高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哪怕还是在想说点什么,也被寂静所掐住了喉咙,泪腺松动,鼻尖又酸涩起来。这会儿的红头罩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刚刚救了我一命的那个他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我所不认识的人。他伸出手捂住血痕,阻断了我的目光。这时的他确实戴着头罩没错,可不知怎么的,我却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罩看清他的眼神。它们即凶狠又脆弱,带着一点闪烁不定的探寻。我读不懂,却又舍不得挪开视线。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哥谭。”他的声音恶狠狠的,像是咬牙切齿在坚持着什么。“你这样的人在哥谭是活不久的。你不适合这里。”

我听到了自己的灵魂一震的声音。

他所说出的话令我惊讶不已。震惊感像一盆混着冰块的冷水一样当头泼下来,把我钉在原地,想动却做不到。

“现在,离开这里。”红头罩说。他好像不只是在说这条小巷,同时也指着别的什么。

我和他都知道他在指些什么。

“别告诉任何人今晚见到我的事,明白吗?”

我点了头,不知道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我看到他白色的眼罩在黑夜中泛着冷冰冰的白光,头罩是红色的,从指缝里透出来的痕迹也是红色的,和我梦中的一模一样。出于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绪,我从他面前逃走了,先是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再来是左脚,然后转身。我几乎是狼狈的小跑着逃出了黑色的小巷,把他一个人丢在黑色的包围圈里,连回头都成了奢望。

小巷外面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我久违地看到了熟悉的中文告示牌,便利店的名字是根据老板的姓氏起的,建筑外的墙砖也是熟悉的铁锈红色的。从餐厅手挽着手走出来的人是黄皮肤黑头发,眨眼间我晃神了片刻,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北京。

可当我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小巷里的红头罩已经消失了,和他的机车一起。路灯下的那片阴影里空荡荡的,就像是谁都不曾来过,清白的理所应当,仿若他的出现自打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是个深刻的明事理的榜样,不用别人提醒,就主动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刚才单属于我们的那几分钟,究竟是真实存在过、还是仅出现在我的幻想之中——此时此刻,我是真的有点不想分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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