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样子?”
“绿色的大章鱼,还有红色的恶魔和骷髅头——现在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吓人,但当时我只有五岁。”
“唔,真惨。”我做了个鬼脸。“光听上去就知道是糟糕的图案。”
“可不是。”她郑重其事的使劲儿点点头。
“不过确实是支好乐队,这得承认。不是吗?”我补充道。
“这到没错。”她撇撇嘴,笑了一下。
“那你呢?”
“什么?”我转过头去看她。从这个角度来看,朱迪丝的眼睫毛又长又卷,是很漂亮的深棕色。我觉得有点羡慕。“我不收集乐队t恤,如果这对你有帮助的话。”
但我确实有一件牛仔外套,上面用钉住绣满了乐队的名字。我不常穿它,因为那些钉珠实在是太沉了,每次披在身上,我都得为自己的肩膀感到抱歉。
“不,不是t恤——你有没有兄弟姐妹?”趁着红灯,她扭过脸来和我对视了一下。平时聊天的时候我几乎不和别人提到我的家庭,多少是刻意为之。我知道她没有打探的意思,这只是最平常的谈话内容,我也不是第一次被问到。可一听到‘兄弟姐妹’这个词,我还是下意识的一缩。
“噢。”我夸张的拧了一下眉毛,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表情夸张的像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里的漫画角色。天气预报说的没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阴沉厚重的云块就彻底掩盖住了还带着橙调的灰,浓郁的几乎灼烧了我的虹膜。掠过窗外的风景吹的我眼睫发凉,可我就是忍不住注视它们。他们溜走的太快了,就像是被人抽去了一截。我幻想着自己伸出手,掐住其中的一端。
我想到那张晦涩的粗糙的脸。
“我只有一个——一个堂弟,不过我们关系不好,我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停止和他来往了。”
我和他们一家关系都不太好。我在心里补充道。
说到底,比起‘不好’,更像是‘没什么关系’。
从升上初中的暑假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的暑假,这期间是完完整整的六年。舅舅和舅妈对我的态度从始至终都疏离的很坦荡,偶尔瞥过我的眼神不比看一根过期的胡萝卜更热情。比起亲戚,我感觉自己更像是个可有可无的房客,早上第一个出门,晚上最后一个回来,一进房间就关紧屋门,花大部分时间读书和听广播,只在每个月赚交生活费的时候才不得不打个照面。
追溯到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数年前,自打最初,妈妈和舅舅之间就是隔着墙的。他们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不论是皮囊还是灵魂。这样的两个人自打一开始就做不成一辈子的兄妹。而堂弟从出生起就实打实的延续了血脉的传承,把我当做人生中的头号仇人,严格遵守要让我不得好过的信念,在我面前坚持不懈的阴阳怪气了十八个春秋。对于来自他的折磨我从不感冒,顶多只是感到困惑,觉得这一切都莫名其妙的毫无意义。有时候他的举动过了火,舅舅就会不咸不淡的批评他几句。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故意抬头看看他的脸。
哪怕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清楚的知道,舅舅的眼睛不是在看我,而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其实我知道他在隐晦的想念她,哪怕他从未真正的表态。我也一样,但是我们谁也不说,心照不宣的进行一场相互惩罚的拉锯战。
“那真糟糕。”
我差一点就再一次迷失在回忆之中,还好朱迪丝点声音把我扯了回来。她脸上的表情是真情实感的替我感到惋惜,这让我觉得不知所措。
“其实没那么糟,真的。”我只好拍拍她的肩膀,随口扯了几句,把话题重新引回她身上。“说说你们吧——你和你的哥哥。我没有哥哥,我一直想要个哥哥。”
“我们?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普通的兄妹。他比我大三岁,现在正在伯克利读硕士,大提琴专业。”
“真厉害。”我说。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是‘普通的兄妹’那样呢?我想到妈妈和舅舅——肯定不是那样的。
正当朱迪丝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这个话题忽然被迫就此告一段落,因为海瑟醒了。我们又开始零零散散的聊星期六的演出,再绕回学期末的那场表演,直到短暂的车程结束,再抬头的时候,我们要住的那家酒店就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了。
晚餐的地点是贾瑞德的推荐,身为一个布鲁德海文的本地人,他自然比我们更清楚哪里有更好吃的餐馆。海瑟把‘临时抱佛脚’这句话进行到了极致,美其名曰为了明天在偶像面前展示状态最好的自己,说什么也要去吃草,还非得拉上两个受害者一起遭罪。我和朱迪丝拗不过她,只能被她拖着手在大街上跑。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没有陪她受刑,餐厅里自然还有其他选择。结局当然是我们两个一边啃三明治嘬果汁,一边看着海瑟冲着一盘深浅不一的绿色呲牙咧嘴。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确实挺好笑的,我敢打赌朱迪丝也会同意我。
等到我们吃完饭之后,外面的天色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分明之间隔了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布鲁德海文个却是和哥谭截然不同的城市——我是指气候。这里的空气明显更加干燥也更冷,日落后的风变得有些刺人,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开始后悔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