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影字字句句,都像是砸在了萧杭生心房上。他站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我……”
这时,有人跌跌撞撞地进来,用力抱着他干嚎痛哭:“师弟,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做下如此多的错事。我有愧啊,有愧萧夫人的嘱托。”
“母亲……”萧杭生喃喃道,“对,还有母亲,她该怎么办?”当年他决意出家,九头牛也劝不回,王夫人便出资建了桃花寺。她悄悄来看过他几次,他都硬下心肠不见。他听说她在家也开始陪着他吃素。父亲有多房妾室,她一生却惟有他一子。他可以不在意萧家的名望,却万万不能再让她知道这个曾经令人骄傲的儿子如今是如此不堪。
“无相做下的错事,无相愿意一人承担。”萧杭生忽然泪流满面,他五指蓄力,变得利如刀刃,他往脸上一抹,整张脸顿时血泪模糊,脖子亦抓出了几个血窟窿,嘴巴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像是地狱中的恶鬼,凄厉,悔恨,哀怨。
他忽然以如此决绝痛苦的方式自截谢罪,实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谢池飞扑过去,握着他的手道:“那些人究竟被藏在何处?”
萧杭生张了张嘴,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指尖徒劳地谢池手掌中划动了几下。
真凶已经伏法,而那些无辜的女子尚不知在何处。萧杭生的尸身被白布覆盖着,被安放在大雄宝殿前的空地上。他落得这样的下场,令沈鹤不胜唏嘘。
寺里的人草草地替他做过一场法事,有人开始收拾包裹,还有些人抱了木柴,一一堆放在萧杭生的尸身旁边。
谢池皱眉:“这是为何?”
住持道:“师弟虽然做过错事,但身死罪消。按寺里僧人的规矩,该火化的。”
谢池道:“不可。此案尚未定谳,他的尸身不可破坏。处州府衙不日就将过来,验明正身。”
有些僧人已经背着包袱要出寺门了。宋雪影伸手一拦:“这是急着要散伙了?”
有僧人哆哆嗦嗦地说:“这桃花寺被下了诅咒,不吉利。我们已经向住持请辞,住持准了。”
住持颔首,他表情哀痛:“诸位施主也知道,这桃花寺,原就是王夫人出资建的。现在师弟不在了,老衲也实在无心再留在此地。这里发生过这么多事,也不会再有香客,不如早早散去,大家另谋出路。总是活着的人要紧。”
谢池道:“我们并不是要妨碍诸位的前程。只是官府的人还没到,诸位不便有所动作。请大家再忍耐些时候,届时大家要往何处去,绝不会有人干涉。”
了因和尚忽然道:“我们就听谢施主的吧。寺里的东西,该分的就分一分,攒下的东西也一并带走。单是这些,就要费些时日。这时急急忙忙散伙,也无甚益处。而且就算出了寺门,也会有许多官非。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也行。我忽然想起有几件物件落下了。”
“我也是。我也是。你说厨房里的家伙,咱们是不是也带上?”
谢池他们几个武力高强,众僧人自忖打也打不过,当下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众人毫无留恋地散去。只有了因和尚折了回去,他手持佛珠,神情庄严肃穆,正在念往生咒。萧杭生做下无数错事,但他生前对了因确实照顾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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