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随行,这样或许可以保护他们免遭歹人毒手,却还是需要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
说到动情之处,那使臣甚至擦了擦眼角,他的族弟便是死在了去南诏的路上,整整一队的镖师护着,可他的族弟不过是去河边洗个手的功夫,便被一只水桶粗的大鳄拖了下去,待得去救时,折了两个护卫才捞回来了一只手掌,身子早就进了蛇腹。
“更遑论那些普通的人家,待得过年团聚之时,东梁每十户人家里,就有一户要挂白幡。说来也是凑巧,沧澜江三国盟会之时,东梁的苦楚不知怎么的被南诏王女知道了……”
“王女仁善,哪怕是别国的子民的苦难也感同身受,特向我提议,可以训练一批精通驯兽的南诏奴隶随上对出行。”
楚恪微微蹙眉,穆槿窈从未对他提及此事。
使臣搓了搓手,苦笑道,“如今东梁却是有了这么一批驯兽奴,只是……”他抬眼看了眼楚恪的表情,才继续道,“只是尚且不知道他们的本事有多大,所以想要请穆蓁姑娘指教一二。”
楚恪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酒杯,“穆蓁?”他皱着眉,“为什么要让她指教?”
使臣陪笑道,“这……若是论起御兽能力,这世上无人能出其右啊。”
楚恪抿唇不答,一时间宴席上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有大臣出来打圆场,“反正也就是指点一下,想来也不妨事。”
然而很快就在楚恪的目光下闭了嘴。
“请陛下放心,”使臣从他身后的侍从里唤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这名女奴是这一批驯兽奴里的佼佼者,我们只想让穆蓁姑娘掌掌眼,看看这小女奴是不是够格。”
那女奴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十分瘦弱,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袍子,目光却十分坚定。
楚恪蹙眉,直觉告诉他东梁的目的绝对不像这使臣说的这般简单,他越是想要见穆蓁,楚恪反而不想让他如愿。
两方正僵持不下,陪坐在席间的南诏王穆沣却哽咽了一声,众人齐齐看向了他。
那原本跪在席间的女奴身子一颤,倏然抬头朝南诏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立马低下头,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穆沣抬起袖子按了按眼角,“叫诸位见笑了,只是忽然听使臣大人提起王妹,小王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失态了。”
他朝楚恪拱了拱手,“陛下,想来如果王妹在天有灵,也会愿意看到东梁的商人们可以平安返乡的。”
楚恪沉默不语。
穆蓁最终还是被唤了过来。
如此盛大的宴席,她还是穿着那身绯色的衣衫,长发用同色的发带束起,楚恪目光微微一凝,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穆蓁额头的疤痕看起来似乎淡了些许。
穆蓁没有看他,甚至都没有行礼,她站在人群之中,冷冷问道,“叫我来,有什么事?”
那语气,仿佛她才是上位者似的。
在场的大臣们都脸色都有些不豫,却无一人敢出声斥责她的无礼。
东梁的使臣却是喜笑颜开,“这位便是穆蓁姑娘吧,果真是风华绝代啊,哈哈哈……”
他的话说得颇有些不伦不类,楚恪忍不住皱起了眉。
穆蓁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冷淡的问道,“便是你想要见我?”
“是,”使臣好脾气地笑着,脸上的胡须都要翘了起来,他指了指身后跪着的女奴,“我们东梁国得了一批驯兽奴,想请穆姑娘赏脸,指点一二。”
穆蓁蹙眉,“驯兽奴?”
她看向席间的坐着的穆沣,后者神色不自然地把脸转了过去。
穆蓁冷笑了一声,却也没拒绝,“好。”
使臣给那女奴使了个颜色,连忙退到了一边,席间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中间的穆蓁和那女奴身上。
那小女奴依旧跪着,但是整个人的身子都绷紧了起来,想一只蓄势待发的小黑豹。
反而是穆蓁,甚至还有闲心抚了抚衣襟上的一条褶皱。
整个殿中几乎落针可闻。
那小女奴率先动了起来,只见她四肢用力,猛然一个翻身,吹响了颈间挂着了一枚骨笛。
众人瞬间觉得眼前一花,从顶上的屋梁之上竟然垂下了一条五彩斑斓的森蚺。
没有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爬上房梁的,那森蚺足足有水桶一般粗,粗糙的蛇鳞刮过地面,发出让人毛骨悚然地沙沙声,腥臭的蛇涎顺着森冷的尖牙淌下,妖异的竖瞳以一种打量猎物的目光凝视着殿中众人。
原本还端坐着的燕国大臣们立马大惊失色,吓得连滚到怕地往后退,杯盏碗碟瞬间滚落一地,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直接便溺了出来,殿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老黄门尖声叫道,“护……护驾,快护驾。”
旁边的黑甲卫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抽出刀剑护在楚恪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