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察觉,他哈哈笑起来,随即摊开双手举到脑袋两侧,说:“我投降!真是败给你了。”
笑是发自内心,许宿的回应总是出其不意,十分有趣,因此他才会对她有与年纪不符的耐心。
他掩唇轻咳两声,“开玩笑的,要下雨了,我只是想找个僻静的地儿待会儿。”他眉头不耐烦地皱起,“家里来了一大堆客人,不想回去。网吧又太闹腾。”
得天独厚的少年,轻描淡写地吐露自己的烦恼。
许宿:“你……不喜欢闹?”
陆司望答得简短:“累的时候不喜欢。”
许宿不言,默默记下,思维逐渐回到正常的轨道,看茶几空空的,她拿来一块面包、一瓶水,放上去。
陆司望笑一声,“待遇不错,还管饭。”
而后撕开包装,懒洋洋地咬几口,“味道不错,难怪你爱吃。”漫不经心地评价道。
他吃相很好,无声无响地,却不慢。
许宿感知得到自己多余的心动,她应该回房间的,却身不由主地,坐到了他斜对面的椅子上。
陆司望吃完,随手捞起一个抱枕,闲散地靠在沙发靠背,看向许宿,疑惑:“我怎么感觉我以前来过你家?”
许宿脑海闪过前几次的幻想,被这悠闲气氛带动得认真了,犹豫片刻,羞赧道:“……其实,我偶尔也感觉……我们过去认识的。”
陆司望脑袋一歪,懒懒地笑,“这种开场白很俗套。”
天黑了,屋子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着,没半点光源,二人的存在化为模糊的轮廓。
许宿的脸唰地红透了,她一定说错话了,不愿留给他不好的印象,急忙思寻该怎么补救。
不多时,她猛地想到一个词——“既视感”,指大脑想象出的对未经历过的人或事,具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一种生理现象。
这种词汇,对于许宿有点生疏,可能是在哪次心理治疗中听来的。
刚要和陆司望解释,她没别的意思,一抬头,见陆司望半个身子都向□□斜,松松散散,看样子睡着了。
她放轻呼吸,手脚无处安放,忙忙乱乱几番,双手十指交叉相握,放松了下来。
夜晚,万籁俱寂,雨声清淡。
昏暗的光线,原是什么都看不清的,可许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沙发上的人身上。
静静地,似乎看得到那人俊逸有致的面部轮廓,炭笔描画似的眉毛,以及浓密睫毛在眼睑投下的小片阴翳……
略去优越的外表,这些特征组成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在她家里小憩。
只这一件,即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人,是陆司望。
耳边是淅沥雨声,面前是安静少年,许宿的心,早忘记了跳动的频率。
该如何跳动,才能不惊扰这神奇而美好的夜呢?
许宿凝望着,思考着,时间随之流淌,外面的雨势渐有减弱的迹象。
后面,几乎听不到雨声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两道轻浅的呼吸声交缠。
许宿敏锐如斯,听到对面呼吸节奏的变动,就猜到陆司望快醒了,速速收回眼。
果然,约莫半分钟后少年转醒,坐了起来,“我睡着了——”
嗓音里含着刚睡醒的沙哑与磁性,生出慵懒不羁的意味。
“今天农历十六,”陆司望说着拔腰而起,高举双手抻了个懒腰,顺势伸手揪住窗帘,不经意似地道,“月亮一定超级圆。”
许宿眼眸未动,没看见他在做什么,小声说:“但是……下雨了。”
下一刻,窗帘一开,窗外的烟火世界映了满屋。
雨还下着,但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雨水顺着玻璃静谧流淌,留下斑驳的纹路。
陆司望走到窗前,朝外望了望,回头淡笑道:“过来看!”
许宿闻声,抬起头,只见少年清瘦的身影融于窗外夜色,恍似清清淡淡的水墨画。
她神差鬼使般,步步走过去,站到他身边,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看见月亮没?”陆司望问。
许宿昂着脑袋,努力瞧黑漆漆的天,没见月亮半点踪迹,如实答:“……没有。”
陆司望靠近许宿,弯腰顺着她视线高度指向天空,慧黠一笑,“月亮藏在云朵里。”
逗小孩似的语气,童话似的句子。
许宿不自觉地轻笑出声,若单纯天真的孩童。
陆司望怔然半秒,唇角浅浅弯起,整颗心仿若忽然被填满,莫名其妙,这情绪好像是他的,又好像不是他的。
可能,只是快乐容易传染。
许宿浑然未觉,仍张望天空,找寻月亮藏在哪朵云后。
陆司望不动声色,沉沉注视浓重夜景,古旧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