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问。显然他没有听清我那声音小到可怜的辩驳。他的嗓门很大,惹得零星几个行人侧目。
可惜我已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流浪汉见我不吭声便转身走了。他走了几步突然扭头对我说,“对了,顺便说一句,你昨晚睡的是我的位置。”
我望着他脏兮兮的外套和油的发亮打着结的胡须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害怕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他这副模样。
我发了疯似的逃离了这片区域。跑啊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我这具缺乏锻炼的身体终于疲惫不堪才停下脚步。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打湿了我的领口。我哭了,为自己如今的窘境感到悲哀:我竟然会沦落到和流浪汉抢地盘的地步——从小到大我还从没受过这样的罪!我感觉自己已然被全世界抛弃了。我麻木地穿梭于这座城市,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我继续前行,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联邦安全局门口。我也说不清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就那么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这里。唉,姑且将其算作是命运的指引吧。
时间还早,安全局门口没什么人。我在台阶上蹲了一会,蹲的我的腿又酸又麻,止不住打颤。我干脆一屁股坐下。反正我现在也早已毫无形象可言。
坐了大概十来分钟,我竟然看到科斯杰科提着公文包朝这边走来。这让我有点惊讶:他来的可是数一数二的早。
科斯杰科升了官,但在他身上却看不到一点喜气。他看到我没有表现出意外。
“是阿尼亚叫你来的吗?我已经说过了,事情就是那么回事儿。请回吧。”
我说我找他和阿尼亚没关系,我来是想谋个职位。科斯杰科的脸上闪过短暂的惊讶。
他短暂地思索了一下,“好吧。小伙子,我们进去谈谈。”
见事情有希望,我便跟着他进了办公楼。然而一个叫契科夫的男人早已在办公室门口堵着他了。那个男人我此前并未见过,但一听到他的名字我便知道他是列娜老师在我们那个世界的丈夫。
契科夫说自己被免了职,希望科斯杰科能留他做事。科斯杰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直接一句“我们部门不收废物”回绝了他。
“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攀高枝,那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好了。”
科斯杰科弯了下嘴角,眼里没有笑意。我打了个寒颤。他伸手指向我,“这小子的父亲是市长。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他凑合凑合。”
“我不喜欢男的!”我立马抗议道。可惜科斯杰科根本不搭理我,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契科夫。
契科夫打量我片刻(他似乎真的有在认真考虑),掩饰不住眼里的厌恶。
“算了吧,我对基.佬可没什么兴趣。”他皱了下鼻子,容不得我辩解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我张了张嘴,解释已经来不及了。
科斯杰科收敛起笑意,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在他面前坐下。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事情吧。”他正色道。
本来我就心烦意乱,他还拿我开这种不友善的玩笑(要知道同.性.恋在我们苏联世界是要判刑的,这是很严重的指控)。我自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科斯杰科最后还是留下了我。据说是我的枪法给了他不错的印象。
然而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我却犯了难,因为我没有住的地方。我大可像廖沙和娜思佳一样蜗居在一间破楼里,但一连看了几天的房子都不满意。毕竟我人生前十八年来一直住在豪宅里有佣人伺候,难免会产生心理落差,而我手头那点可怜的卢布又不足以支撑我过上从前那种潇洒日子。科斯杰科耐心地听完我的倾诉,提出我可以暂住在他家,这样我上班也方便些。
搬进去那天,科斯杰科靠在门边儿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我捧着一个很小的纸箱。那里存放着我的全部家当。
他挑眉,“像你这样的公子哥住我这间小公寓可真是委屈你了。”
科斯杰科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带着苏联时期的人特有的幽默和刻薄。不过既然他愿意收留我,那这些还算得上什么呢?
我记得面试那天我曾对他说过,我是孤零零一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骨子里也是个孤单的人。或许是这话让他有了触动,两个相似的灵魂就这样在尘世间安了家。因而我成了这个男人日常生活的观察员、记录者。
据我了解,他的生活很简单。家和单位,两点一线。枯燥无趣。他不抽烟不喝酒(至少我没有看到过),下了班就一头扎进书房不出来。
他的书房里最惹人注目的是书架上一排排诗集。很多都是绝版书珍藏本,很值钱。不过我只有找科斯杰科有事的时候才会踏入书房,那些诗集我仅仅是粗略扫过几眼而已。
得知我在科斯杰科手下做事,廖沙和娜思佳都表现出对我的失望。他们觉得我不该和一个可能是杀害列娜老师的凶手走的那么近。不过阿尼亚却不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