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扼腕叹息:“城门破了,亲兵死了,只剩徐校尉,被数十个胡人围拢折辱,拿弯刀刺他手筋脚筋。”
“断,又未一次断,只一点点磨折他,而后又是心眼五官……”
“临了,他只被丢在北城门边。我躲藏时瞧见,唉,身上连块好肉都无,死也没个安然全身。”
屋中一时静寂无言。
堂倌扶着掌柜,再说不出话。
只听得掌柜缓慢的嚼药声,成了这黑寂中唯一的声响。
却只渐离渐远,渐远。
如同从远处传来。
剧烈疼痛侵袭,老乞丐咬紧牙关,按了按脏污衣物遮挡下,大片大片被踢打的青紫伤疤。
他缓缓地,又一次举起了那封信。
雪白在眼前延展,空无一字的信纸上,他好似窥见流转的画。
渐显出城,显出府,显出人。
恍神间,他低头瞧见自己身上,是那身最喜穿的靛蓝长衫。
马蹄声缓缓停下,旁侧有人欢喜地跑下石阶,赶上前。
熟练接过扔来的马鞭,牵稳住马。
那人头戴玉冠,身着月牙白劲装,云纹腰带下,挂着一枚品貌极佳的青玉。
一抬腿,利落翻身下马。
而后一手端在身前,气定神闲地,悠然信步前来。
眉眼清朗如温玉,启唇微笑间,似正同他说何外出趣事。
浑浊眸子,乍然现出光彩。
“老爷……”
老管家唇角微动,勉力扬起十多年前,那最为熟稔的笑。
“……您可算,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