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魏峥自然而然接了话,像是没有察觉她的心思,嗤笑道:“汪元之可不是个正人君子,锦衣卫卷宗记载,他出身世家,曾经于鸾台与人豪赌千金,家产净光。”
江州鸾台,地处富庶,而豪商又居多,这些豪商权贵饮酒作乐仍嫌不足,尔后千金筑台,以千金作赌。
风险极大。
赢家一跃升天,输家一步坠狱。鹤春死后,魏宁花了半年的时间,追寻江州灭门纵火的踪迹,从临安走遍江州地界。
曾远观鸾台,台上人尽失去礼义廉耻,眼睛赤红疯癫至极,台下人输光家产,卖儿卖女。
汪元之遇刺,昨晚便有了定论,锦衣卫协助京兆府办案,那收尾缉拿便不归魏峥审理,今早他偶然想起魏宁,不自觉便走来了。
正巧遇到她跌出门外,冲动之下又接了人,不过他庆幸接住了魏宁。
魏峥又道:“汪元之家产尽败后,靠着世家名声娶亲,填补账面上巨大的空洞,维持生计,后来祖荫登科补录鸿胪寺主簿,做了官后抹消之前行径,又改不了赌博惯习,暗中赌了不知多少次。”
魏宁表情复杂,她还真不知汪元之的事迹,听完之后想起了惊讶,反应过来听在耳中的是朝廷命官的家世阴私。
她腹诽:这是能说的?
魏峥仍在说:“汪元之遇刺,明面便是仇家所为。”
这是今上的意思。
自黄松赌坊闹出个匪夷所思的短歌,谣传平昌坊有足以称霸天下的重宝,整件事情的始末便已进入圣上视线,相关卷宗也已递交圣上。
如今赌坊未动,只是掩人耳目,为了钓出大鱼。
混迹赌坊一干官员,不是无罪,圣上忙着年关大典,懒得理会。正巧多事之秋,看这些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罢了。
而汪元之好巧不巧撞到了圣上手中,圣上年轻时手段雷霆万钧,就算如今睁只眼闭只眼,汪元之也触了皇权逆鳞。
若不杀鸡儆猴,未免浪费了白送到手中的机会。
魏宁显然大略领会了魏峥的未尽之言,干笑了一声,话说到了她无法涉足的领域,她斟酌如何开口才能,不突显她的居心叵测。
“大人辛苦。”
除却场面话,她似乎说不了其他。
魏峥似笑非笑瞧她一眼,道了句:“不辛苦。”
他将所知汪元之和盘托出,换一个答案。
可以确定魏宁身份的答案。
魏宁被他堵得一噎,十分怪异地觑他一眼,像在确定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魏峥手指虚虚搭在桌案旁,茶水氤氲出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目,魏宁视线凝在他眉眼间,又瞧见了温柔深情的亡夫身影。
这身影还未消散,水气却忽的一散,从中冒出魏峥的面庞,惊得她猛灌了杯茶水。
魏宁惊得不清,魏峥却真心实意的笑了。
问道:“好喝吗?”
魏宁生无可恋,只敢在心底将魏峥骂了个狗血淋头,有失必有得,魏宁好歹确定了,茶水的确无毒。
想来也是,魏峥与她同饮一壶茶,杯具茶壶取自魏宁房间,全程在魏宁眼皮下,他自是没有下毒的间隙。
魏宁挤出个嬉笑:“堪比仙茗。”
好喝,好喝,真好喝!她险些咬碎后槽牙。
魏峥眼底笑意波澜乍起,满意颔首,又斟了一杯,放在魏宁手边。
魏宁不再说话,魏峥也不言。
他只用那深邃的目光瞧她,一遍遍描摹魏宁全非的面目,此时此刻他还惶惶然如临梦境,他找了微宁将近三年,像极了微宁的魏宁乍然出现,他却挣扎沉浮,游移不定。
毕竟——
眼前人,同记忆深处的人,全然不同。
他不禁再次叩问。
魏宁,你到底是不是微宁?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一时四下皆沉默,可这沉默却似静谧,贴近和谐温馨的气氛。
茶也用了许久,魏峥自然不能留下用饭。
他早已注意到魏宁暗暗抚脚的动作,想来脚伤未愈,想了想便自袖袋中拿出药瓶,放在茶壶位置。
“小瓶外敷,大瓶内服,脚伤难愈,你安分些,少折腾。”
魏宁自认乖巧听话,在心底默默划掉这句话。
言罢魏峥像了了差事,不做停留,干脆利落走了。
魏宁巴不得他走,陪着魏峥灌了一肚子茶水,魏峥一走,她便火急火燎奔去解决内部矛盾。
处理完,慢吞吞行走在长廊。
魏宁在心中慢慢琢磨赏花宴、琉璃牡丹,还有她的香囊、汪元之好赌、汪婉一入宫,再有引蝶祥瑞、谣言、汪元之遇刺,短短几日发生的所有。
照她计划,汪婉一入宫、汪元之遇刺,是横生枝节。
如今局面发展到此,按照魏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