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怎么反抗得了四十多岁位高权重的男人呢,他们就像一座大山,把我们柔软的躯体压垮压碎,永远镇压在他们的强权下。
沈君微微讶异,看向我的眼里带上些许的水意。
太阳快要下山了,余晖透过了破旧的窗户,灰尘都像金粉微闪,他脸上的绒毛细细碎碎的,他又垂下了目光,密密的睫毛颤颤抖抖,一颗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他哭的很安静,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是,哑巴能发出什么声音呢。
我就站在一旁陪着他,很难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大概是怜爱居多,我清楚我救不了他,谁也救不了谁,唯有自救可脱身。
用纸巾给他擦干了泪,我搀扶着他去了医务室,医务室和操场分别在教学楼的两侧,两者之间有一段距离。我们没走大路,走的是樟树林的小道,距离要近些。
春天的白天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六点的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樟树的香气覆盖了教学楼那边种植的石楠腥臭味。风柔柔地吹过,卷起来几片枯黄的落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沈君的头上。
我踮起脚抬手拂去了他头顶的落叶,说“枯叶都落了,春天真的要来了。”
他点了点头,扬起脸看向灯下的绿叶,眼里有几分的动容,更多的是无悲也无喜。
是在怜悯新叶四季轮回,次次归于尘土?亦或是心里升起了渺茫希翼,也许呢?也许,至少我们也能过好春天?都有吧,都有,情绪像丝线,总是交缠,乱成一团。
他在看灯下的树,我在看他,处境相似的我们一同陷入了春日的幻境,在亮的吓人的蛛网上等待命运的审判。
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早在枯叶落到头顶的时候,不详之兆已然悄悄浮现,生命注定枯萎。浑然不知的他们还是在樟树林里一步步地走着,在微风暖光中,在春天的气息中,怀着几丝的希翼,朝校医院走去,也向他们惨壮的结局走去。